歌卻不願回房休息。回去做什麼呢?那房裡該在的人不在,冷寂漆黑,與院外空曠的院落沒什麼不同。原來孤單成為習慣並不是永久的,只消一個人,一雙眼,一段恩怨,一場貪歡,那份習慣就會被徹底打破,從此再忍耐不得漫長黑夜孤苦,總盼著深植心底那抹身影會突然出現,如往時一般向她伸出手,緊握掌心。
及至此刻白綺歌才明白,易宸璟,已經成了她生命裡永遠無法剔除的一部分。
等著等著,宮燈漸暗,寧靜的院落灑滿清朗星光,那人終是沒有出現。白綺歌伏在石桌上一遍遍整理思路卻又一遍遍陷入混亂,腦海裡不時閃現易宸璟冰冷目光與鐵青臉色,彷彿證實著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塊塊殘片紮在白綺歌心頭,讓她根本無法靜下心思考接連發生的失蹤事件。
是她的錯,她忘了隔院的敬妃只有一個小侍女照顧,有如任人宰割的刀俎魚肉;也不是她的錯,誰會想到連敬妃都要無故遭受牽連呢?而她只是累了想休息片刻罷了。易宸璟那樣疼她愛她,本不該因她困頓睡著發火,怪只怪被劫走的人是敬妃,是給予易宸璟生命、他最重要最關心的人,她如何比得了?
然而即便這樣想,心裡還是委屈憋悶。
許是風太冷夜太深,又或許是疲倦仍未消除,想著想著竟頭痛起來,混沌間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天亮,頭痛依舊,枕著的胳膊痠麻脹痛,白綺歌試著動了動肩膀,溫暖披風從背上滑落。
忽而愣住,她昨晚並沒有蓋披風。
“宸璟?”起身四處張望低喚,飽含期待的聲音有些顫抖。
房內轉出一人,可惜不是白綺歌此刻最想見的。
“小姐醒了?昨晚怎麼叫您都不理,只好取了披風蓋上,免得受了風寒。”玉澈撿起披風拍去灰塵,秀麗臉蛋上也有幾分倦意,完全沒注意到白綺歌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表情,“殿下一整晚都沒回來,想來是在外面尋找素嬈夫人和敬妃娘娘,還好早些時候錦昭儀過來幫忙照顧素鄢夫人了,不然這會兒我也要累個半死的。”
一夜未歸麼?白日裡尋素嬈他就沒睡,又熬了一整晚,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白綺歌想嘆氣卻被咳聲打斷,這才發覺四肢無力,眼前一片昏花。
玉澈見她搖搖晃晃狀似站不穩,急忙伸手摸了摸額頭,而後倒吸涼氣:“這可糟了,怕什麼來什麼,小姐這是染了風寒在發熱啊!不行,得先回房躺著去,不能再四處走動了,萬一殿下回來發現小姐您也病倒了豈不是要急死?”
“他哪裡會著急,一顆心能分成兩份麼?”白綺歌苦笑搖了搖頭,“玉澈,去煮碗薑糖水,這點小病驅驅寒就好了,等會兒我也得出去找人才行。”
玉澈哪裡肯同意,攙著白綺歌急得直吼:“還找什麼找啊!少你一個就不行嗎?”
白綺歌默然。
少她一個不少,多她一個不多,她只是想出一份力,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也能教易宸璟知道,她並非像他說的那樣對敬妃毫不在意。
她付出了,他還想怎樣?
“皇子妃可在?”正爭執著,門外傳來太監尖細嗓音,聽起來倒是耳熟。
朝玉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白綺歌正了正衣衫走向門口:“是陶公公麼?我在。”
來人是遙皇身邊伺候半輩子的老太監,見白綺歌出門忙彎腰行禮:“奴才見外面沒人就自作主張進來了,請皇子妃見諒。皇上那邊請皇子妃過去一趟,皇子妃您看,是和老奴一起過去還是稍後自行前往?”
“殿下在皇上那裡麼?”白綺歌不答反問,見陶公公點頭,暗暗鬆了口氣,“那一起過去吧,有勞陶公公了。”
吵也好鬧也好,她急於知道易宸璟的情況,儘管心裡萬般牴觸與遙皇見面——她是怕,怕有一天遙皇會當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