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在此,遙送各位聽眾一句話——
行路難,行路難。
多歧路,今安…茲茲……在……
茲茲茲茲!!茲茲茲!!!”
刺耳至極的電流聲響徹整個空間。
車載音響和導航遭受了重創,無法使用。
時厘看見車窗外也乍然起霧,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瀰漫開來,將她們的視線完全遮蔽住。
視線所及,唯有車旁那一抹鮮豔的紅色。
已經無法辨清方向,而這時道路上也出現了許多飄忽不定、遊蕩徘徊的黑色身影。
越來越多,擠壓著她們的生存空間。
“你們不害怕嗎?”
女孩兒不知何時已經坐直了起來,她雙手放在膝上,垂著頭,血滴落在衣服上。
她的聲音像是失落的嘆息,哀怨又傷心:“我想逃出來,出來看到的世界卻也是這樣……
你們不為這樣的世界失望嗎?”
女孩兒身體冰冷,車內的溫度也不斷下降。
時厘:“為什麼失望?又不是所見即世界。”
城市裡的那些場景,只會存在於某些自由的國度,她們一看到黑洞洞的槍管,嗑藥的路邊喪屍和流浪漢,僅有的一絲絲的沉重都消失了。
毫無代入感呀,親。
眼看黑影糾纏上來,甘晝月咬牙。
“都給我抓穩了,姐姐我殺出一條血路。”
她一個絲滑的S彎甩開。
“是麼……真好。”女孩兒輕輕呢喃著,“我沒有目的地,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往哪裡。
這條路是忠於你們的本心而誕生,
我希望看到你們途經的風景。
人沒有……自由,車亦然。
讓我來做你們的車貼吧。”
她低低地說著:“……向自由,去吧。”
時厘感覺身旁一空,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直播間的華國觀眾清楚地看到,白色的車身上多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車貼。
蝴蝶展翅作飛,在光線明暗變換。
後備箱附近,也點綴了散落的星星貼。
觀眾截圖仔細數了數,有十七顆之多。
那些華國工人追隨了過來。
它們也選擇成為了這輛車的庇護,一同踏上歸鄉之旅,或許總有到達的那一天。
車身上的那幾抹色彩,輕易地破開了周圍的重重迷霧,路上的詭異想要再次爬上來,都被無形的空氣牆阻擋,不甘又怨毒地落在了原地。
倏然。
幾人聞到了一絲海風的氣息。
她們已經進入了環海公路,但入眼的景象依然是荒無人煙,遠處的山川已經覆蓋冰雪。
這是幻覺。
迷惘遮住了她們的眼。
可她們應該怎麼破除這幻覺呢?
“你們看,那是什麼?”春奈忽然叫道。
循著她指的方向,眾人看見遠處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揹著沉甸甸的行囊埋頭前進。
在她們看見時,那抹殘念也看到了她們。
不,應該是她們車上的那抹紅色。
它停了下來,原地站定。
注視著她們,慣性地抬起了一隻手臂。
“這是護路員。”甘晝月聽說過。
這些護路員們在華國境內的高寒雪域,一代又一代地堅守巡護著那條通往天際的道路。
每當有列車經過,他們就會停下,莊重地向每一趟列車敬禮——這應該是最早的那一代護路員。
即使快要消散的殘念,都有自己的執念。
它們的執念是守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