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能是我?”左四冷哼一聲,“怎麼?慌了?有什麼好慌的?難不成你跳江是想私自逃走?!”
明鸞心中硌噔一聲,知道善者不來,腦中轉得飛快,嘴上不甘示弱地低聲道:“左班頭不是刑部派來押解犯人的差役麼?怎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你也是德慶千戶所的軍戶?真叫人費解啊,千戶所的人怎麼會把你招去呢?我得問一問他們才行!”
左四眯了眯眼,眼角瞥見章放已經快到跟前了,便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我各退一步,彼此裝糊塗如何?”
“成交!”明鸞當機立斷應下,卻攀住他的手借一把力,減輕自身負擔,同時朝章放哭道:“二伯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被燒死……”被江水一澆,薑汁已經沒了,不過眼睛進了水,那眼淚是止都止不住。
章放一把抓住侄女:“沒有的事,誰要燒死你?別聽你二伯孃胡說,她那張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真的不燒我嗎?”明鸞哭著問。
章放直嘆氣:“沒人要燒你,快跟我回去,大冬天的,也不怕著了涼!”
明鸞掙開了左四的手,這回後者沒使力,她掙脫得很容易,結果一時沒留神又喝了幾口江水,卻是靈機一動,雙手拼命在水面上撲騰,好象是經過一番手忙腳亂之後方才攀住了章放的脖子。章放見小侄女臉蛋凍得發白,嘴唇發青,連忙緊緊托住她,匆忙向左四道了謝,便往自家船的方向游去。傍晚天色暗沉,左四又不曾穿上公服,衣著打扮與一般的平民沒什麼區別,一時間他竟沒認出對方是誰。
左四目送章放叔侄離去,摸了一把臉,轉身返回自己坐的船上。同行的軍戶將他拉上船,問:“左兄弟,快把溼衣裳換下來,不然要著涼的!”那軍戶的妻子遞過幹巾,搓著手眺望章家的船,嘖嘖地道:“那家人是怎麼了?這兩天總是聽到他家的女人說抱怨的話,好象有幾次就是衝著那小姑娘罵的,這回是把人罵得跳江了?真是造孽喲,那孩子才多大?八歲?九歲?”
左四擦著身上頭上的水,沉聲答道:“應該是七八歲左右,脾氣大得很,居然敢跳江,倒把旁人都嚇了一跳。”
那對軍戶夫妻感嘆道:“這點年紀的孩子總是不知輕重,最是麻煩,還好他家男人來得快,兄弟你又及時把人救起來了,不然這麼小的孩子沉了江,天又快黑了,哪裡還能找得回來?”
左四笑了笑,心中卻有些怨氣。他原是好意,以為章家三丫頭真要落水遇險了,才會冒著叫人發現身份的危險去救人,不想游到她身邊,才發現她壓根兒是個會水的,分明是在作戲給家裡人看,指不定就是衝著章宮氏去的,他的好心都白費了!這麼點大的孩子就有這心計,簡直成了精!章宮氏又蠢又鈍,哪裡是她的對手?算了算了,章家的事他以後還是少摻和吧!
且不說左四這邊如何,章放抱著明鸞回到自家船邊,章寂連忙招呼船工伸手幫了一把,將叔侄倆扯上船來,便劈頭衝明鸞罵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要跳江,你知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時節?你知不知道這江水有多冷?!你若知道了,還這般妄為,別說你二伯孃如何,祖父就要先重重罰你!”
明鸞喝了好幾口江水,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多加辯解,只是大哭:“祖父,我害怕……”一邊哭還一邊打冷戰、打噴嚏。
章放見她一張小臉凍得發青,全身都溼透了,又哭得一塌糊塗,看起來好不可憐,心便軟了,語氣也放緩了許多:“你有什麼可怕的?你二伯孃素來嘴巴不好,家裡人盡知的,便是她胡說八道了些什麼,也沒人信她,你有委屈,為何不好好說?非要鬧到跳江的地步!”
明鸞抽泣著道:“我是真害怕……本來她平時罵我,我只當沒聽見的,可她一說什麼鬼上身、妖怪的話,我就害怕了。那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