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田去拔草,但此時的稻苗長得還不高,有好幾回他把稻苗給拔了,捱了師兄一頓訓,但他仍然厚著臉皮留了下來。曹澤民素知他性子執拗,耐心又好,便也忍著不鬆口只是不停地趕人。郭釗不肯,兩人便對峙起來。
這時,天邊飄來一片烏雲,眼看著又要下雨了,曹澤民無法只得收起工具返回住所。郭釗連忙帶人跟了上去。
曹澤民是流放來的軍戶與別的軍戶住在一起,因地處偏遠,條件有限,只能住樹皮搭的屋子,屋頂還漏雨。屋裡沒有床,只有乾草堆,屋子正中用石塊壘了個小小的火塘,燒著柴火,火塘上方吊著瓦罐。曹澤民看了看全身溼透的師弟心軟了,往瓦罐裡倒了些水,丟了些藥草下去,燒起湯來,又丟了塊幹巾給他,道:“快把溼衣裳換了吧,當心著涼。我這是學的瑤民的方子,還挺管用的,一會兒你喝一碗發發汗。”
郭釗接過幹巾擦著身上、臉上的雨水,隨從送來了乾衣他換上了,走到火塘邊學著曹澤民的樣子坐下,張望四周一圈:“這裡也有瑤民?我聽說德慶瑤亂挺厲害的。”
“那是老皇曆了。”曹澤民舀了一碗熱湯遞過來,“如今地方上還算太平,即便有些衝突,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瑤民靠山吃山,如今的日子並不好過,我隨軍在此安家,除了屯田也無甚可做的,便教他們些耕種的法子,讓他們也能過上穩定的生活。先生在世時,常說大丈夫當濟世安民,能為百姓做一點事,就做一點,即便是小事,也比不做強。如今想起,先生說得果然有道理。不管朝廷上坐龍椅的人是誰,這裡的山民,無論是漢是瑤,也一樣過自己的日子。誰還能想到他們呢?若我能對他們有所助益,多少能贖回我這輩子所犯下的罪,日後到了九泉下見到先生,也不至於太過羞愧。”
郭釗眼圈一紅,道:“二哥言重了,什麼罪不罪的,你素來是先生的得意門生,又蒙受了不白之冤,被放逐至此,還不忘先生教誨,竭盡所能幫助百姓。這樣的你,若見了先生還覺得羞愧,那我們就更沒臉見他了。”
曹澤民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知道你的來意,但我真的不想回去。這大半年裡,我在半夜靜思回想,常常後悔得忍不住痛哭流淚。三年前,我們真的做錯了!我們辜負了先生的教誨,還把先生一生的心血都毀了!我們還哪裡有臉面跟人說是先生的弟子?!”
郭釗忙道:“不是這樣的,二哥,我們也是被皇帝哄騙了,當時,他說的那麼真切,又有人證物證,師母心痛難當,我們何嘗不是……”
“師母?”曹澤民自嘲地笑笑,“我們最大的錯誤,就是把師母的意志視作先生的意志。事實上,我們心裡都很清楚,先生在時,從來不讓師母插手政事。他常常說,那種事師母是玩不轉的,就讓她快快樂樂做個小女人吧,外頭的事交給男人就好。可是我們呢?先生一去,便事事請師母決斷,甚至連皇儲大事,也不曾多想便聽從了師母的號令。即便皇帝騙了師母,那又如何?師母不懂這些,我們難道是傻子?為何不設法求證呢?!”
郭釗張張口,又閉上了,捧著熱湯低頭不語。
曹澤民看著他,苦笑一聲:“是因為師母生氣,對不對?可這種事關係到先生的遺願,即便師母生氣,我們也該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才是!當年不查,何嘗不是因為……先生去後,我們無根可依,在朝中不受重用,只能在地方上熬資歷,結果急了,躁了,忘了先生的教誨,才會自欺欺人地裝作沒看見那件事中的破綻,執迷不悔地走上了錯路?”
郭釗仍舊沉默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幾名隨從盤腿坐在門邊,大氣都不敢出。
屋中一片沉寂。
良久,曹澤民才嘆了口氣:“說到底,當年我們會犯錯,除了受到皇帝與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