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逐漸遠去。的確,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自己就不能再躲了……
我看向姬輿,唇邊牽起一抹苦笑,頷首:“嗯。”
姬輿的眉間舒展開來,星眸熠熠地注視著我,光采煥然。
“姮!”他低聲喚著,似喜似嘆,雙臂環過我的腰後,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
我默然不語,玄衣質料柔軟,觸在臉上,透著源源的溫熱。
姬輿的下巴抵在我的額邊,停頓片刻,他將手臂略一收緊,頭緩緩往下移去。
溼熱的氣息微有些粗重,陣陣地噴在耳邊,我怔了怔,那日在醴宮林苑中的感覺似乎又重新回來了。
姬輿沒有止住,強烈的心跳從他的胸前傳來,穩健有力。我的顴邊,一片柔韌的觸感摩挲著,炙熱灼人。
心蹦得飛快,我反覆地告訴自己鎮定,手指卻僵直地攥著他的衣衫。
正當我心緒不寧,姬輿卻不再往下,唇在我的臉上停住,稍頃,他微微抬起,將額頭與我的抵在一處。
涼風忽而絲絲沁入,我抬眼,姬輿的臉近得幾乎沒有距離。眼瞼癢癢的,他的長睫觸在上面,深深的黑眸中,光影氤氳。鼻尖下,起伏的熱氣包裹在周圍,間歇間,我這才發覺自己的臉上已是血液翻湧。
姬輿仍摟著我,一動不動。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心潮卻漸漸平復了下來。
良久,姬輿終於將額頭抬起,手也放鬆了一些。他面上仍有緋紅,對視片刻,他的目光落向我的頸間,稍停,又落向腰間。因為服喪,我所有的飾物盡皆摘去,衣裳上空空的。姬輿看向我肩頭的斬衰,將手撫在上面,生麻粗硬,沙沙地響。
“我許久前也曾著過。”他說。
我訝然望向他,記得觪曾說過,姬輿的父母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的。
“輿還記得?”我問。
“自然記得,”姬輿淺淺一笑:“母親去時,我方滿五歲,斬衰一直披到七歲。”
我看著他,忽而覺得有些同情,喪母之痛於我刻骨銘心,不知姬輿那時一個幼童沒有了父母,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姬輿沒有說話,手依舊摩在粗麻上,眸中無波無瀾。
“輿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沉默了一會,我問。話剛出口,突然覺得這樣不妥,忙又補充道:“只是好奇,輿若不想說……”
“想不起了。”只聽姬輿開口答道。他看著我,語氣平靜:“只記得些影子,音容如何卻無從知曉。”
“如此。”我輕輕地說。
晚風漸起,只覺空氣在暗沉的天色中變得更加冷冽。
“姮。”稍頃,姬輿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嗯?”
他注視著我,目光明亮而柔和,認真地說:“世事常有不順,堅強些,任它再是艱難也總有過去的一日。”
我微笑,說:“我知道。”
第二天清晨,天氣難得的好轉了許多,雲層薄了許多,分成碎塊地鋪滿天空,東方,陽光熹微。
雍丘的城門外,觪帶著我在大路旁送別姬輿。
時辰尚早,行人寥寥無幾,宮中的隨人也不多,與車馬候在城牆下。
“今年天下大旱,禍及草場,吾聞諸戎損牛羊無數。現下即將入冬,西北各國必是嚴陣以待。” 觪說。
又是戎狄。我在旁邊聽著,心嘆,男人對國家大事的熱情永遠這樣高漲。昨天剛剛日暮,觪就適時地回到了堂上,滿面笑容地把姬輿叫到席上坐下,命寺人生起燭燎。此後的時間裡,兩人就一直在說諸戎,聊了一晚。
姬輿唇角勾勾,道:“王師休整已畢,戎狄來犯,必是無返。”
觪笑了笑:“到時只怕免不了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