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敏之開始翻看資料,他的手微微顫抖,那些字型畫作音符跳躍著,在眼前晃動,他眨眨眼,視線開始模糊,不能看清楚資料上的文字。
蘭崢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背,摩挲著藺敏之骨節分明的手指關節,仰起頭,「很離奇,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這麼多的秘密。」
蘭崢震驚和麻木過後,竟然有了一種新奇的感覺,他覺得可以好好探索自己身體的秘密了。基因遺傳多麼的神奇,還有蘭清嘉說過的他未曾見過的祖父,也許和他一樣。這真是一種全新的科研範圍。
這個暑期他糾結過的許多問題都有了解答,眼前的迷霧散去,蘭崢心底格外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了。蘭清嘉也在繼續研究著,可是三四年都沒多少進展,她不肯再用蘭崢的身體做研究,也答應過宋眉州不傷害她自己的身體。但蘭崢沒這個顧忌,他迫不及待地想給自己抽幾管血,泡在實驗室裡研究透徹來。
車禍後發生的事情早就過去了,現在的他身體健康,承平和安寧還是好好的,他也知道了真相,大家都說開了,困擾他的疑惑也被解開了,之後就是繼續研究,沒什麼變化嘛。
他想通後身體就輕鬆下來,神情變得散漫,睏意也慢慢席捲上來,握拳打了個哈欠,眼底有了生理性的水光。
可藺敏之還是翻著那些資料,越看呼吸越發沉重,各種情緒相互交織,陷進晦暗的深淵,以至於眼底和麵容都布滿了陰影。
蘭崢歪著頭,見藺敏之眉頭緊緊皺著,眉心擠壓深鎖,冷峻和歉意匯聚,竟然有頹唐和苦相。他的手又從手指關節離開,移到藺敏之臉上,拂過眉眼,落到了臉頰邊,輕輕拍了拍,「好啦,又不是你能預料到的。媽媽那邊我去說就好了。」畢竟當初藺敏之又不會知道他天賦異稟,還能懷孕。
藺敏之聽了這話並沒有鬆開眉頭,而是摟住了蘭崢,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一個臣服溫順的姿態,帶著予取予求的縱容和懇求。
蘭崢心底柔軟起來,他其實本來就不怎麼生氣,也沒有任何恨意,先前只是震驚和迷茫,而後是困惑和無措,現在是期待和忐忑。但藺敏之應該是震驚和無措吧,也許還有後悔和恐慌?
「不過,」蘭崢又遲疑起來,「別想把承平和安寧要回去,這個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蘭崢現在的心情是鬆弛下來,但心態還是說不出的彆扭和苦惱,承平和安寧從弟弟和妹妹變成他的孩子,可是他一點真情實感都沒有,幻想一下,要是安寧喊他爸爸,他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怎麼這麼怪異?
蘭崢又打了個哈欠,決定先不想了,「我好睏,明天再苦惱好了。」今天收到的資訊太多了,蘭崢動了動肩膀,示意藺敏之挪開頭顱,放開他。
他們在長湘湖,蘭崢習慣在這裡留宿,可藺敏之從來沒有留宿過,也不可能在蘭清嘉眼皮子底下睡在蘭崢的臥室,當然也不敢離開。藺敏之有預感,這次要輕易離開了,以後想進長湘湖就難了。
他想著在書房坐一宿把資料看完,蘭崢本來起身就要離開了,見狀又貼到藺敏之背上,親暱的說,「明天,你看我眼色行事。」
貫徹三個字,厚臉皮。
蘭清嘉沒想到兒子外向,聯合外人對付自己。蘭崢低沉的情緒讓蘭清嘉發不出脾氣來。
在蘭清嘉看來,藺敏之那些唱作俱佳的道歉,恰到好處的謙卑,略帶退讓的懺悔。
索然無味又惹人厭煩。
蘭清嘉自然是看藺敏之不順眼的,但兒大不由娘,蘭崢護著藺敏之。蘭清嘉只能橫眉冷對儘量忽視這個,倒是沒有大發雷霆當著幾個孩子的面將人趕出去。
蘭崢找到她說想繼續研究,還要進她的實驗室,並且想去找柯文斯第安教授談談。
關於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