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金福堂珠寶店——
“趙管事,今年的珊瑚怎麼比去年少了?”賬房中,譚心竹拿著筆,在貨單上珊瑚的位置勾了一下。
時至今年,她已經二十四歲了,面龐越發成熟美麗,退去多年前的單純稚嫩,現在更多出幾分獨屬於年輕少婦的知性美。
來到揚州以後,她潛心跟著爹和大哥學經商,短短几年已完全能獨當一面。從去年開始,更是讓手下所有鋪子收入翻倍,而家中長輩心疼她,從不讓她上繳收益,首飾店盈利都攥在自己手中,拿了祖父的銀子也沒還出去,所以現在她可是名副其實的小富婆。
“回東家,確實少了,珊瑚成色最好的西海岸今年有戰事,漁民們怕被波及,都跑到內陸來,出海的少之又少,所以產量沒有去年多也是情有可原”趙管事站在旁邊彎著腰回。
但同時也很驚訝,他跟著譚大小姐做事已經將近三年之久,有時還是會震驚於她不輸男人的經商能力、還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去年珊瑚送來二十箱,今年只有十六箱,可她一打眼就在賬冊上發現了。
這還只是其中之一,別的冬珠、翡翠、寶石,她樣樣都記得,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怪不得譚老爺放心把兩間最大鋪子都交給一個女兒管理,現在金福堂已經比四年前剛開業時擴大了兩倍了,在整個杭州知名度都頗高,照此下去……譚家可不得了。
“好,我知道了。”譚心竹接著一項一項看下去。
“呃……東家,昨兒薛家派人來傳話,想跟咱們訂一批成色稍好的碧璽,您看……”
譚心竹微抬起頭,表情有些疑惑,“薛家?哪個薛家?是揚州御史還是太常寺卿?”
“都不是,是薛瀾的正房大太太。”
譚心竹一陣好笑,去年就要了一批,她悉數給了,成色可遠遠不止稍好,現在銀子還沒結呢,今年又想來空手套白狼?可他們開門做生意,不能總做賠本賺吆喝,因此吃虧的事做一次也就夠了。
“就說今年碧璽成色都不好,隨便回了就是。”
李修跟著譚心竹好幾年,知道大小姐做事情有她的考量,也沒多問,再次恭敬回,“是,小人知道了。”
而當查完貨單從金福堂出來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看快要到晚飯時間,心竹便匆忙往家趕。若晚個一時半刻,家裡那兩個小傢伙還不知要鬧到什麼樣子呢。
四年前,她用最快的速度籌集到十一萬兩,隔日就讓大哥和小弟交送至內務府,剩下的自有嫁妝抵,不過那就是皇上和祝家的事情了,即便她不親自出面干涉,想必皇上也能明白。
第二日,縣衙果然早早送來和離書,而親王府興許也接到了聖旨,因此自始至終一個人都沒有出現,離開之事變得暢通無阻,譚家就在最短時間內處理掉所有田產地契,沒出三天已悄然離京,一路南下到了揚州。
懷孕期間,她成了整個家的重點保護物件,祖父讓廚子每日給她安排四頓飯,生怕她餓到;父親到處搜刮有營養的補品,燕窩都吃到吐,就更別提那些聽也沒聽過的名貴珍饈了;大哥和弟弟只要一出門就會帶大包小裹的回來,揚州小吃幾乎都讓她吃了個遍;母親和菱兒也沒閒著,甚至在八個月裡把孩子到四歲的衣服都做好了。
當時她還抱怨,覺得她們做的也太多了,可當真正生產那天才知曉,怎麼會多呢?因為她肚子裡可是兩個小寶貝啊。
猶記得生產那日,產婆說出來的是個小少爺時,她還忍不住慶幸,幸好沒有留在祝府,不然不就成蓮雪炮灰了?她是一定會把這孩子當成自己假想敵的。
但片刻後,不知怎麼肚子又傳來一陣劇痛,隨著擠壓之力,再次傳來產婆急急驚呼,“天吶……裡面居然還有位小小姐,阿彌陀佛,小姐竟生了對龍鳳胎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