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沾了泥,容易潰爛。”可是看她含胸弓背的委屈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索性就自己動手,一邊為她將傷口的汙血輕輕地抹開,一邊問,“你怎能跟陳昭儀起衝突呢?難道是新來的宮女不知道她的惡名?”
薛靈芸一聽惡名兩個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道:“這可不像侯爺您應該說的話。”曹植一愣,他沒有想到區區一名宮女也能夠如此大膽地與他說笑,他不禁想起甄妃,年少時的她,似乎也是這般天真率直的模樣。
心中又是一嘆。
但早已習慣了壓抑自己感情的他馬上一臉微笑地道:“這也不是一個宮女應該說的話。”薛靈芸揚了揚眉,咂嘴道:“我不是宮女。我是新入宮的美人。”
“啊——”
曹植突然有如被針刺了一下,抽回手,驚愕道:“你就是那從常山來的女子?”薛靈芸只道自己竟有了些名氣,就連鄄城侯也曉得她入宮的事情,心中竊喜,點頭道:“我叫薛靈芸。”
可是,話至此,就再沒了下文。
曹植慌慌忙忙地走了。薛靈芸怔了怔,看那背影,總覺得帶著恐懼和逃離的意味。但為什麼呢?自己可不是洪水猛獸,亦非鼠蟻蛇蠍啊。
凝神間,她蹙著眉,握緊了染著血漬和汙泥的手帕。
第二章七日餘香
彼時,黃初二年。秋。
帝登基之後,封曹植為鄄城侯,所以,他並非長居於洛陽。此番前來,不過是興之所至。他就跟薛靈芸一樣,到了皇宮才聽說兄長臨時去了許昌。但他莫名地覺得輕鬆。
月色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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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橫斜。
曹植在窗前站著,忽而想到白日裡在御花園撞見的那名女子,不由悵然。究竟是從何時起,他那麼避忌接觸後宮裡任何一位嬪妃的呢?全都是因為宓兒的關係吧。
宓兒,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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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稱呼多柔軟啊。往事還歷歷在目。那時候他們心照神交,早已經將彼此引為終生的知己。他喚她宓兒,她便喊他子建,兩人都以為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是要拜天地結為夫妻的。那時候,父親曹操亦十分欣賞宓兒的聰慧與才情,他曾說這世間的女子沒有誰能比宓兒更加適合做母儀天下的皇后,他希望她能夠輔佐新君治理朝政,而這新君,卻不是自己,是大哥曹丕。
後來。
他再也不能夠親切地喚她宓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辛酸的稱謂。嫂嫂。可笑的是大哥登基之後還沒來得及將宓兒封做皇后,他的心就亂了。他的身邊開始圍繞著一個接一個的後宮佳麗。多疑的他甚至總懷疑自己與宓兒在私下仍有往來,做了見不得光的事。他將宓兒冷落,再貶至鄴城,他卻流連洛陽或許昌的紅花綠柳。
驕傲的宓兒呵,水晶骨頭,琉璃心,她定然萬般委屈,難過,所以才作了《塘上行》,言辭間對自己的丈夫飽含怨憤和譏諷。與此同時,在那時還是嬛夫人的郭後,誣陷宓兒用木偶詛咒謀害大哥,大哥盛怒之下相信了此事,賜下毒酒,徹底地將她的生命了結。
這些事,挫骨揚灰也難忘。
對大哥曹丕是心存怨恨的吧?不僅怨恨,也忌憚。他畢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一代帝王,自己的生死也操控在他的手上。他們都是心思澄明的男子,所謂一山難容二虎,這道理,早在彼此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烙進這萬仞的宮牆。曹丕善武,曹植能文。謀軍佈陣,甚至指點江山,曹丕都駕輕就熟,可是,反對曹丕的人說他剛愎自用,器量小且多疑,而擁護他的人,則覺得曹植優柔寡斷,缺少統領江山的霸氣。朝廷內外,彷彿不約而同地分成了兩派。只不過,在民間,三公子曹植的仁德謙遜,卻為他贏得了不少的美名。先帝曹操對於挑選誰繼承皇位猶豫不決,亦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