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條生命卻是彌足珍貴了。
站在木橋上,遠看著家門。
柳青蟬忽然興起了一片悲哀,眼圈兒一紅,流出了兩行淚水。
她身旁的田福亦不禁嗚咽出聲。
柳青蟬痴痴地道:“莫非我伯伯真的遭到了毒手,回不來了?”
田福忍住悲痛道:“主公生平言出必踐,他老人家說過未時以前如不轉回,就要我們投奔‘天一門’去,現在未時已過,只怕他老人家……已是凶多吉少……”
柳青蟬秀眉一挑,道:“大伯一身武功,已是登峰造極,我不相信他老人家真的會遭人毒手……”
田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道:“我也不信,可是……可是……聽主公口氣,好像那個人是他老人家平生所僅遇的一個大敵似的。”
柳青蟬冷冷地道:“我不管,我絕對不相信他老人家會死……我要在這裡等下去!”
田福嘆了一聲道:“這地方太顯眼,天又冷,我們到前面的小茶館去等吧!主公要是回來一定會經過那裡。”
青蟬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田福就把一副簡單的行囊背起來,主僕二人正待踱過木橋的當兒,即聽見一陣吱吱啞啞車輪聲,傳自竹林之內。
即見一個漢子,推著一輛獨輪車,正向橋上行來。
這附近居民來往,常以獨輪車代步,當然不足為奇,只是來去的人,都是些本地農家窮漢子,很少有生面的城裡人乘坐交通工具的。
眼前就是一個例外的人。
這個人穿著一襲雪白的綢子短衫,坐在車上儼若老僧入定。
使人驚訝的並非僅僅如此,而是他那種奇異的裝束,時入冬令,滴水成冰的天氣,這人僅僅只穿著一襲單薄的綢衫,簡直是大違常情!
再者,那襲綢衫上的幾粒黃色鈕釦,泛射著閃閃金光,也極為惹人注意。
這人的髮式也很怪,短短地貼壓在前額上,像是女人前面的“劉海”式樣。
男人留著這樣的頭髮可就顯得太奇怪了了!
這人四十左右的年歲,白瘦白瘦的一張臉,他盤膝坐在獨輪車上,一任車身在崎嶇的黃泥道上起伏,顛簸,他身子卻連動也不動一下,甚至於他那一雙閉著的眼睛睜也不睜開一下。
柳青禪與田福,頓時驚於這人奇怪的行徑,由不住停下腳步來。
那輛獨輪車子吱吱啞啞地推到近前了。
推車的漢子四顧茫然地停下車子,向著這邊的田福點頭笑道:“這位大爺,借問一聲,這地方可是青竹堡麼?”
田福點頭道:“不錯!”
推車的道了一聲:“多謝!”
獨輪車繼續前推。
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似乎坐在車上那個怪人說了幾句什麼,於是那個推車的又回過頭來說話。
“借問,這裡可有一家姓柳的住戶麼?”
柳青蟬與田福頓時吃了一驚,由不住相互地對看了一眼,猝然覺出了不妥!
田福冷冷地道:“這裡姓柳的人多的是,不知你問的是哪一家?”
“我是在問一位叫柳鶴鳴柳老先生的府第!”
說話的不是推車的車伕,而是坐在車上的那個奇異裝束的外鄉客。
是一口濃重的川音。
這人大咧咧地盤坐在車上,說話時甚至於頭也不回一下,很可能他連眼睛也沒有睜一下。
柳青蟬與田福突然大吃一驚。
由這人奇怪的舉止,不速的來臨,青蟬與田福立刻聯想到可怕的後果。
兩個人幾乎同時一愕!
柳青婢秀眉一挑,倏地抬手去抓插在行囊裡的寶劍劍把,田福立刻制止了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