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憂心忡忡。
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是終於可以見到師傅了嗎?
還是自己終於解脫了這片苦海?
裴語涵不知道,她的兩隻眼睛裡唯有不解與迷茫。
她覺得此時好像一條落入水的狗。
彷彿是個人都可以來踹自己幾腳。
她的手輕輕摸了摸臉上的血跡。
嗯,是溫紅色的,還有些熱。
她的眼神好像逐漸變得呆滯,眼前的林池魚雖然還保持著盤坐的樣子,但自己也是從他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點生命的氣息。
反而是一股黑黑的氣縈繞在他的眉語間。
看著周圍的偌大的碧落宮。
那流水青山彷彿栩栩如生,可這原本輝煌的宮殿如今又剩自己悠悠一人。
她不解。
為什麼命運總要來給她當頭一棒。
師傅自己守護不了,自己好不容易埋頭苦修,才終於到了後化境,結果…結果自己還是什麼都保護不了啊。
她多麼希望眼前的人能站起來,哪怕聲如蚊蠅對自己說一聲師傅姐姐。
自己可以拋棄所有,哪怕是去那風花雪月場所,只要他能活著。
但看著眼前毫無一絲生機的屍體。
她突然滿臉頹廢的枯坐在原地,自己想幹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結果都是徒勞。
明明自己就是不想讓身邊人離開她的身邊罷了。
這麼小小的目標,怎麼會…這麼難完成啊。
她轉而一眼認真的看著林池魚,眼神中似乎看不出她的悲喜,似乎白衣女劍仙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經停止跳動了,她只是沉默。
眼睛裡突然湧起一陣對世俗毫無掛念的神色。
她輕輕來到了師傅的衣冠冢,隨意的磕了兩個響頭,她覺得此時自己好像一隻幽憐。
無所事事,隨波逐流。
只是輕聲細語道:“師傅,您的劍道,語涵恐無法再將其傳承下去,語涵愧對師尊,如有來世的話,語涵願為您做牛做馬贖罪,但是…啊,師尊,可能是語涵太累了,她只是想睡一場永遠都不會醒的覺,她想聽著您像之前一樣給她講睡前故事,新年一起去放花燈,一起去看人偶戲。
啊…師尊,請您原諒語涵吧,她真的好累好累了,她真的無法再繼續守護‘寒宮’了。
嗯,她現在就是當年那個從雪夜裡救回來的那個小女孩,只不過呀,她該休息了。”
她一臉柔情的打量著一件小小的衣服,彷彿她心心念唸的師尊此時正穿著它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
自己在他面前像個孩子一般。
只是偶爾想被他摸摸頭,還如當年那樣,自己可以躺在他的懷裡,任意的撒嬌。
但就當做了一場山水險惡的夢,夢中的寒宮早已搖搖欲墜,但現實中,它依舊是那個廣為人知的宗門,無數師兄弟子每天都會笑著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也可以在夜晚偷偷依賴上師傅的懷抱,師傅會為她笑著講解劍道和修練,兩人會一起出去遊練。
去那白雪皚皚的南國,領悟那熱情洋溢北國的風土人情。
同時啊,自己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師弟,小師弟卻有一份哥哥的感覺,他會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雖然總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讓他卻為了自己,好像無所不能了。
她的眼角終於留下兩行清淚,好像這一切在她看來都是虛假的一片。
只有在自己的世界中,那瓊樓玉宇、仙氣飄渺的劍宗,才能真正屹立於人世間。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林池魚的臉。
她用手把他變得很安詳,嗯,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