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打轉著呢!
「你偉大的哥哥出現在機場,給你這個可愛的弟弟『送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嗎?我、做老頭的『走狗』?你打算夢遊到外國去嗎?這一記『愛的爆腦』,是叫你快點清醒!」
摸著肯定已紅腫起來的痛處,夏宇抬起頭,嗯心地咋舌道:「『送機』?你說真的嗎?這比你做老頭的走狗,更讓我覺得恐怖耶!」
「你那是什麼麻雀鳥膽?我來送機有啥好怕的?呿!」
「怎麼不恐怖?平常懶得連豬都沒得比的傢伙,忽然這麼勤快地、七早八早地離開溫暖的被窩,開上一個小時的車到機場,不為別的,就為了看我的飛機起飛,光想就覺得可怕啊!你做出這麼違反常理的詭異舉動,絕對是受到滅世大魔王降臨人世的影響,一定有什麼天大的衰事要發生了!」
嘀咕著,夏宇半假半真地取笑著兄長的「反常」行為,以掩飾心中在吃驚之外,還有些許、一丁點、微小的喜悅。
雖然從小到大,他一直以「反抗」、「不從」的態度與兄長互別苗頭,在兄長龐大的「黑勢力」底下奮力茁壯……成效如何先擱在一邊不談,不過在夏宇心裡仍有渴望兄長施以關愛眼神的一面……但撕爛了夏宇的嘴,他也不會公開承認這一點。
「這點路,哪用得著一小時?二十分鐘就夠了!」男人不屑地一哼。
「喂、喂!高速公路的速限是一百二,二十分鐘就從臺北到桃園,你時速是開多少啊?該不會又操爆了條子的測速器吧?你這個專門浪費公帑的危險人物,怎麼還沒有人把你捉去關?」
揮揮手,彷佛不足掛齒般地,男人說:「這你可就錯了。沒有你大哥我的幫忙,那些傢伙還不知道自己買的是連這點速度都測不出來的爛機器呢!這樣下次他們才會學聰明,買更好的。反過來說,我這麼做維護了大多數人的安全。倒是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條子的人,幫他們說起話來了?不要忘記,穿制服的傢伙是敵人,用不著跟他們客氣。」
夏宇覺得用「天敵」這兩個字,比敵人要更適合。畢竟他與老哥兩人,和條子沒有結過樑子,有的只是天生的敵對關係。
打自出生,他們的父親已是南部呼風喚雨的角頭老大,專門靠擺平「糾紛」維生。他憑的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法律道德、人性本善之說,或像政客能靠一張嘴服眾。他在心中自有的一把「是非正義」之尺的判斷下,全憑自己與手下兄弟拳頭的硬度來扭轉乾坤。
麻煩就麻煩在,父親的「正義」與法律上的「正義」不見得能同調。
即使是違法的手段,只要能守住自己的正義,父親是毫不在乎的。條子則恰巧相反,一切依法行事,不管有什麼理由,犯了法的傢伙就是捉進監牢裡再說。雖然不一定永遠處於對立(兩邊在碰上「利益一致」=對彼此都有好處的情況下,不無連手的可能性),但多半的情況就和青蛙與蛇的並系沒兩樣,沒必要絕不想和對方打交道。
兄弟倆懂事以來,見多了、看多了條子上門來找麻煩的場景,因此他們對穿制眼的傢伙不要說是「沒好感」了,根本是厭惡到一看見路上有穿著類似衣著的傢伙,就想海扁一頓(好孩子不要學!)的程度。
哈!夏宇在心中一哼。他當然知道條子是敵人,問題是,和可怕的大哥比起來,笨笨的敵人都顯得可愛多了!
「現在開始的這一年,我要走和你以及臭老頭不一樣的路線。我要成為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以普通學生的身分,好好地在美國解放個一年,所以……當然得站在小老百姓的立場,替他們說話嘍!」
夏宇重新提起笨重的行李。「好了,既然你不是來阻止我上飛機的,那我要走了。」萬一趕不及寄執行李就糟了。
但是,他走沒兩步,男人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