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裡是她與凌楓成親的婚房。凌府的房子多的是,何偏偏選上間鬼屋來作婚房?這點秦紫陌百思不得其解。
她卻在這裡住得安適,雖然對她來說,七年前那荒唐詭異的一夜沒有一絲讓人愉快的記憶,她還是喜歡住在這裡。不知是否緣於對死者的畏懼,家中上下很少有人願意涉足此院,倒替她擋去不少是非。
那年她十一歲,嫁給了十三歲的他。十一歲的少女,初曉人事,又不太懂,她不懂為何上轎前爹爹哭得那麼傷心,拉著她的手直說對不起她。又為何旁人會指指點點,搖頭嘆息。直到她看到他——她的新郎,那個床中氣若游絲的少年,明晃晃的喜燭照映著他的大紅喜服,也沒能給他白紙般的臉上添一絲血色。
她這才知道,為什麼富甲一方的凌家會看上她這個寒門小戶的女子,還是明媒正娶。原來,她嫁進來,一來是為久病的他沖喜,二來,如若他日後死了,亦或是那夜便死了,也算得成家之人,日後繼一房螟蛉之子,他這一門便算不絕,而她就要從此守著他的牌位一輩子。
沒有哪個與他門當戶對的富戶人家女兒會應允這樣的親事的。可是凌家的正牌少奶奶又不是隨便哪個貧家丫頭都可勝任的,於是,她成了最好的人選。
她爹爹雖為不第秀才,秦家卻也是書香門第,家世清白。而她,也算得知書達禮。
他是幸運的,被從鬼門關中救了回來。那夜,她頂著紅蓋頭惴惴不安地端坐著,天將明時,忽有幾個僕婦進來將他放上擔架抬了出去,三年之後,他回來了。
時隔這麼多年,秦紫陌還是清晰地記得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那個陽光下那個神采飛揚的美少年,她的夫君凌楓。
他回來了!她於是成了一時街頭巷尾的熱議人物,人人都知道秦秀才賭贏了一把,從凌家的西席先生一躍為兒女親家,真正是攀上了高枝。
她是該慶幸吧!若沒有此中曲折,像凌楓這般的富家公子哥,她這輩子恐怕連衣角都牽不著吧。可是,她過得快樂嗎?秦紫陌苦笑。
“少奶奶你看!是三少爺!”小如忽驚喜地喊。
秦紫陌正在神遊太虛,冷不丁被她唬一跳。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北上房已在望,果然,遠遠一抹藍衣的身影掩入門內。
“三少爺也去請安。天啦!這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快——!少奶奶咱得緊趕著點,咱想見三少爺可比面聖都難,別又讓他溜了去。”小如扯著秦紫陌的衣袖就要跑起來。
“小如!”秦紫陌奮力扯回衣袖,嗔道“這算什麼,叫人看到成何體統?”
“可是……”
“傻丫頭,見著瞭如何?見不著又如何?他的心不在我這裡,我緊趕著上去算作什麼?何苦作賤自己。”
“噓——你又亂說話……”小如緊張地左顧右盼“趕著見自己夫君,怎會是作賤自己。你難道打算就這麼被打入冷宮一輩子嗎?”話出口,小如方覺情急之下言語造次了,漲紅了臉慌的跪下“少奶奶恕罪,小如一時口沒遮攔,請少奶奶掌嘴。”
“沒規沒矩的丫頭,果然該掌你的嘴!”秦紫陌冷下臉,一掌摑過去,小如死死閉著眼承受,不想落在臉頰上的巴掌輕飄飄的如搔癢無異。
“噗嗤——!”秦紫陌禁不住一樂。小如楞了楞,也跟著笑起來。這些年來,她主僕二人可謂是相依為命,早已情同姐妹一般,秦紫陌怎會為這點事認真責罰她。
主僕兩個調笑了一會,秦紫陌忽一整面容“小如,玩笑歸玩笑,我可與你說清楚了,咱們此去只是請安,見著老太太不可胡言亂語。”
“是!主子既囑咐了,做奴才的怎麼敢放肆。”小如皺皺鼻頭扮了個鬼臉。
“你明白就好。”秦紫陌笑道。
“哎喲!弟妹怎的這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