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他點點頭,靜靜聽,緘默無語。
“我……我離家時是十三歲,今年卻已經十八了。”她恍惚一笑,“人家說'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我雖仍年少,但不知怎麼的覺得自己萬分蒼老……”語尾破碎,意義難辨,終至無言。
皇甫少泱還是沒出聲,只是輕輕地將她再度摟進懷裡。
而她,棲息在他的胸懷中,心裡是滿滿的感謝──感謝他不顧她的推拒依舊尾隨,感謝他沉默著提供安慰,感謝他讓她的歸鄉之旅並不全是悲悽組成,感謝……
原來身邊多個人分擔心事的感覺,竟是這麼的美好。
雨絲漸密,尉遲楠終於收整好情緒,頂著風雨定進廢墟,比對著過往記憶,找尋著將她帶回京城的目的。
“就是這了。”她在過去宗祠所在的位置停下,挽起袖子,搬開被大火燻黑的土塊,無意中觸到了他主動湊過來幫忙的雙手,掩蓋在披垂黑髮下的臉龐不由得泛起羞澀的笑意。
深吸口氣,將羞澀轉化成勇氣,她慢調斯理的宣佈道:“如果我沒記錯,緋龍杯應該就在這裡。”
皇甫少泱動作一滯,俊秀斯文的臉龐上寫滿了驚訝。
偷偷瞥了對方一眼,他的反應讓她有一絲得意,“緋龍杯是我們尉遲一族的傳家寶,少說也有兩、三百年的歷史,一般人可是沒有緣分見識的,現在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了吧。”
說著說著,她的指尖終於勾到地窖的門環,用力一拉,現出一條狹窄陡峭的地道。
“走吧。”等到地窖裡的汙濁空氣排空後,她示意兩人一同步下通往地窖深處的階梯。
籠罩在緋龍杯上的謎團就要揭開了。
地窖裡一片漆黑,陰冷而潮溼。
咱喳一聲,火摺子燃起,照亮了地窖裡圍著石壁擺放的木架,以及木架上形制不一、風格各具的各色雕作。
“這地窖可真是座價值連城的寶庫啊。”皇甫少泱驚歎不已,忙將火摺子湊近想瞧得更仔細,卻看見了尉遲楠臉上覆雜難解的表情。
“怎麼了?”他循著她的視線看去,找不到任何特異之處。
“不見了……緋龍杯不見了……”尉遲楠踉艙上前,驚疑不定的在木架上反覆掏摸,嗓音虛浮得幾乎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皇甫少泱擔憂的蹙起眉,集中心力努力辨認。
“……誰?被偷走了?還是……還是有其他人活下來了?”
在一屋子的濃重藥氣中,男子憑几而坐,隨手把玩著棋子,不甚專注的聽著匍匐跟前的親信所報告的訊息。
“很好,在多年的追索後,終於得到尉遲遺族的下落。”沒有絲毫猶豫,他下令佈下天羅地網,活捉那個小小雕師。
在親信領命火速離去後,男子一甩手扔掉棋子,走進月洞門後的睡房,拂開沉重的紗帳,注視仍昏睡著的女子。
“你睡著的時間一天此一天長了。”
在這四下無人之際,他終於鬆了心防,坦承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憂慮與恐懼,“這幾年來我一直害怕著,怕你就這麼的沉睡下醒。但你知道嗎?轉機已經來臨,尉遲一族的後人已然找著,這次……這次我們一定會得到緋龍杯,然後你的病就有救了。喔,芊芙,你可得要再撐著點,千萬不能功虧一簣啊。”
他輕柔的拂開散落在她額上的長髮,“我知道你在心裡嘀咕著什麼,但若不試上一試,又怎知'緋龍杯裡藏靈藥'這話是不是真的只是傳說而已。你要明白,芊芙,我的選擇真的不多啊……好了,收起你的笑,一個王爺是容不得別人姿態擺得比他高的,所以,你就算再得意,也只能暗笑在心裡,知道嗎?”
男子握著她的手守在床邊,述說著絕不可能在她面前表露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