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迷蠱般,收回跨出一半的腳步。
“啊──”尖叫聲裡滿是恐懼,是她。
心念比思索更快,他眨眼間掠過另一個自己,不顧那嘲弄的目光,萬般不願的迎向曾經努力避開過的命運。
然後,他淡笑著打躬作揖,宣告了“笑書生”的重現武林……
夢在無數次的輪轉段,終於停止。皇甫少泱努力撐開雙眼,映入瞳中的是牽滿蛛絲的屋樑。他掙扎的坐起,被扯動的傷口痛徹心扉,令他呼吸一窒。
他不曾後悔當初的選擇,但這代價忒也龐大。神屠子與笑書生的聲名響徹武林,武功造詣在伯仲之間,他要獲勝,自然得拚上一條性命,再加上點運氣──
木門咿呀一聲地推開了,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望去,見鑲在門框中的瞼孔是那位令自己在隱姓埋名五年後,自暴身份的女子。
“你醒來了啊,我才在想要不要將你叫醒好服藥呢。”看見病榻上半坐起的人影,尉遲楠彎著嘴角,露出個不自然的笑容。“菜粥已經在灶上熬著,等你把這藥汁喝完後,粥也差不多煮好了。”
仍是蒼白著臉的皇甫少泱虛弱的道了聲謝,忍著痛勉力抬起仍是顫抖的雙手接過陶碗,吹開蒸氣緩緩啜飲著藥汁。眼角餘光瞥見她刻意與他保持的距離,使他再一次意識到自那夜後兩人間新產生的罅隙。
這也是他咎由自取。那夜他大開殺戒,將野地變成了屠場,她若不怕他,才是件咄咄怪事。
已發生的事無法改變,他只得自我安慰:我救她一命,她拉我一把,很公平。
尉遲楠站在床頭,望著一臉若有所思的皇甫少泱,慢慢的斂去下,硬是扯出的笑容,無意識的把玩著袖口,顯得萬分侷促。
那一晚的遭遇徹徹底底推翻了她對他的認知,面對這一個殺人如砍瓜切菜般容易的男人,她想破腦袋也不知該拿什麼話題來攀談。但話又說回來,看對方一臉凝重的表情,說不定也是懶得賞賜隻字片語。
杵了好半晌,終於盼到皇甫少泱將藥汁喝得涓滴不剩,她簡直就是搶過陶碗,拔腿逃離這個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局面。
“姑娘請留步。”
簡單的幾個字像是附有強大的法力,定住了尉遲楠的腳步,她只好回過頭來,“還有事情嗎?”那語氣是未曾有過的生疏。
話衝出了口,只得硬著頭皮接下去。原本打算裝作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的皇甫少泱決定不再逃避,微微頷首,示意她走向前。
尉遲楠咬著唇,遲疑了一會,實在是別無選擇,只得磨磨蹭蹭捱了過來,視線東飄西蕩沒個定處。
他亦忖度著該如何啟齒,幾乎耗費了一輩子的時光,結果還是回到最根本的問題點,“我們不再是朋友了嗎?”
“誰說的?你後悔交我這個朋友了?”她衝口抗辯,光燦的黑眸終於正視對方的存在。
皇甫少泱輕輕的笑了,醇厚的笑聲緩和了僵硬的氣氛,“我還道是你後悔了呢。”平淡的語氣將說話人忐忑不安的心情隱藏得一絲不露。
尉遲楠眉尾一揚,“為什麼要後悔?你可是出手救我了一命!”她突兀的斷了話語,殘留的尾音懸在空氣中,透露了言語之外的含意。
“果然,你怕我──”
“我哪有──”她嚥下幾乎脫口而出的反駁,換了個較為符合事實的回答,“不,我只是有點慌……”
見他一臉的懷疑,她只得老實招供,“好啦,我是害怕,但不代表從此跟你絕交。我……我只是需要點時間去適應這個發現而已。”
皇甫少泱聞言猶豫了一會,終於心一橫,抖出自個兒的底細,“但我的確殺了許多人,比你所能想像的都多。”
尉遲楠一陣發愣,思忖良久,最後緩緩的、鄭重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