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吧。這些小玩意雖入不得行家法眼,倒也還能賣幾個銅錢。”她揉揉酸澀的眼,拾起桂枝仔細端詳,然後順著桂枝本身的紋路,雕出鳳喙冠羽。
見她強打著精神趕工的模樣,皇甫少泱一陣心疼,忍不住要叨唸,“又不是缺少盤纏,急著刻簪子去賣錢做什麼呢。”
尉遲楠又挑了支竹板,繼續雕刻,語氣雖然不甚正經,立場卻是堅定,不容置疑。“有盤纏的人是你不是我,咱們非親非故,我總不好一直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吧。趕明早到市集去賣了這些髮簪,好歹也跟你攤一些房錢。”
“都說過我不缺那幾個錢了,你怎麼還把這事情掛在心上。我們不是朋友嗎?居然這般見外。”皇甫少泱拗不過她,只好嘆了口氣,“也罷,那就隨便你了,只是要記得多少休息一下啊。”
他嘴上不說,心裡直犯嘀咕:唉,分得這般清楚做什麼?是因為分得越清楚,日後別離時就越乾脆俐落嗎?
暗自猜測著對方這般行動的用意,一抹難受瞬間從心底竄起──原來從頭到尾對這相遇感到依依不捨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尉遲楠似乎聽見他心裡的聲音,停住了手上的工作,彷佛有話要說,燈焰卻忽地被風吹得即將熄滅。
皇甫少泱忙一箭步湊上前來,伸手護住了火光。
“謝了。”她的低喃中透著一縷罕見的柔情。
他心一陣晃盪,錯了幾拍才客氣的回禮,“哪裡。”
安適的沉靜緩緩降臨,昏黃的燈影靜靜搖曳,松香溶進空氣,小屋裡一片溫馨,緘默而堅決的挽留皇甫少泱本欲離去的腳步。
他無力抗拒,悄悄的在矮几旁坐下,支肘凝望著專注於雕刻的她。那雕刀熟練的修整木料,削下的木屑片片瓣瓣如雪花般輕墮桌上,緊緊叩著他心房,執拗的要求進駐,然後他知道,意亂情迷的自己在這樣的拉鋸戰中,必敗無疑。
“要不──”他心一凜,注意到輕巧落在左近屋頂上的腳步聲,忙若無其事的告退,“尉遲姑娘,我先去歇息了。”
尉遲楠頭也不抬,點點頭隨口應道:“慢走,我就不送了。”
於是他退離廂房,謹慎的掩上門,霎時神情一肅,足尖一點,飄然上屋。
寒星暴起,直奔他身前七大要穴!
他冷笑,也不閃避,隨手抽出玉簫凌空數點,叮叮叮的數聲輕響,寒星突兀的往來時方向飛射回去。
“唔!”屋頂上的黑衣蒙面人一聲悶哼,抱著被暗器擊傷的右肩轉身倉皇遁逃,眼前突然一花,被皇甫少泱阻住退路。
“閣下既有膽量找上門,又何不坦誠相見?”他雙手攏進袖中,笑問道。
黑衣人並不答話,一抖手挽了無數劍花直撲向他。
皇甫少泱也不閃避,一旋身瞬間欺進對方空門,輕一彈指──
黑衣人虎口一震,長劍鏗地一聲脫手而飛,打了幾個旋後撲通一聲掉進庭中荷花池裡。他眼底閃過一抹驚愕,震驚自己在笑書生手下居然走不出三招。
“要殺我,你的武功還不夠。”皇甫少泱簡單的指出事實,但那平鋪直敘卻比謾罵更加侮辱人。
黑衣人難堪的僵住動作。他咬著牙,握緊拳頭,說什麼也咽不下那口氣,終於一聲怒吼,赤手空拳撲上去就是漫無章法一陣亂打。可他們的實力有太大的落差,無論黑衣人再怎麼奮力的要追要打,卻連皇甫少泱的衣角也沾不上。
銀白月光之下,但見人影交疊翻飛,呼喝聲隨長風滲透黑夜。
一刻鐘後。
皇甫少泱一旋身脫出戰圈,輕巧的落在屋脊上,“你勝不了我的,還是收手吧,封應豪。”他的語氣裡混著抹無奈。
黑衣人頓住動作恨恨的瞪著他,僵持一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