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眼前人的容貌,但依這人的身形衣著看,這個人絕對正當壯年!
“呃,小女子在積墨齋當值。”她決定先簡短地介紹一下自己,“今日因偶爾到此……一遊……誰知不幸扭到了手腳……還望您……施以援手。”吞吞吐吐地提了要求,混亂的思路便容易理順了。她長呼一口氣,很順利地繼續往下講,“小女子右腳似乎脫臼,雙手也擰錯了筋位,您可會正骨?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會永記在心、湧泉以報!”
呼,解說完畢!
抬頭,她繼續眯眼盯著眼前的“高人”,只可恨光線太暗,她總望不清來人的神情,心微微地不安起來,但在這黑袍的男人終於蹲下身來之後,她不由得悄悄地吐了口氣。
黑袍的男人依然一句話也未講,只靜靜看她右腿的情形,也沒有將她攙扶起身的舉動。
“呃,這位先生。”男人無言的靜默讓她有點不高興了,“小女子也知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這個時代的人簡直太迂腐了啊,“可您設想一下,倘若有一女子在您眼前不幸跌落水中、身邊又無其他人,您會怎樣?先生難道會因什麼‘男女有別’而束手旁觀,眼睜睜地看她溺水而亡不成?”她直勾勾地用力瞪著眼前的人,雖依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身邊氣流的波動卻讓她知道這男人似乎笑了。
呼──她大大鬆一口氣,賣力地往下講。
“我想先生定有俠義仁心,絕不會袖手旁觀,救人要緊嘛,自然顧不了那許多了。”所以呢,“所以說那些聖人雖言之有理,但事出有因,自然要以靈活變通為第一要則。先生,小女子說得可有道理?”
出乎她意料,蹲在她身前的人卻依然一動不動地沉默以對。
喂──被風雪凌遲了一個多時辰的腦袋終於有些忍耐不住要爆炸了!“先生!您大可放心,小女子絕對沒有什麼壞心眼,絕對不會因為您摸了我的手腳而賴上您的!如果您還是信不過我,那麼麻煩你勞動您尊貴的雙腳,去找一下這鎮遠將軍府的總管劉叔可以嗎?!”
好!他如果以小人之心度她這君子之腹,那她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如此,她退而求其次,請他幫忙去喊一喊別人總可以了吧?
有些恨地哼一聲,她有點不屑這黑袍男人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嘛,依她看,是小人!冷眼旁觀的小人!
哼!惡狠狠地瞪,用力惡狠狠地瞪這個不知人情世故的大男人,就算瞧不清他長得什麼噁心樣子,她也決定把他瞪幾個窟窿出來!
只是,半眯的丹鳳眼尚未射出飛鏢,男人卻有了動作。他挺身站起、彎腰,雙手一託──
啊──她一身的僵硬中,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已身在“空中”!
“許久不見,姑娘還是這麼好口才啊。”略顯淡而低沉的音色,從她緊貼著的硬實胸腔中振振而出,十分地徐緩而慢吞。
啊──下一刻,她真的化成了冰雕。
第五章
冷啊冷啊,好冷好冷!
痛啊痛啊,好痛好痛!
狂嘯的西風和漫卷的大雪雖說已被隔在厚實的青石牆外,熊熊的炭火也已將不大的居室烘得暖意融融,甚至連幾乎被凍成冰雕的身軀也已用厚厚的棉被裹成了蠶蛹,漸漸暖了起來。
可她還是好冷好痛啊。嗚,痛得自然是她的雙手與右腳丫子嘛。可冷的,卻是她的“心”,冷到不能自拔的是她的心啦。
蘊著水氣的丹鳳眼很想不見為淨算了。
嗚,怎會是“他”呢?救她於大風大雪中的“恩人”怎偏偏“又”是“他”呢?她實在不想再欠“他”什麼人情了啊,一點也不想了啊。
嗚,可為什麼避之惟恐不及的人會如此恰巧地在她最需要援助之手時出現呢?
十分想雙目一合、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