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的離開彷彿在沸騰的溶液裡投入一塊堅冰,趙曜迅速冷靜下來,遲疑間,他冷不丁捱了湯子嘉一拳。
趙曜溢位的痛苦呻吟讓文竹停頓了一秒。
身後很安靜,她知道一雙眼睛望著自己,但她不想回頭。
胸腔裡殘餘的慍意漸漸散去,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腳底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倦了。
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愛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
趙曜看著文竹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從來沒有被愛過。
趙曜原本憋著的一股氣隨著文竹的離去也漸漸散了,學過的那些搏擊招式他一個也使不出來了,只是憑著本能回應承受或回應湯子嘉的進攻。
畢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不管平時多精於運動,遇上身形體格比自己更強壯的成熟男人時,自然討不了多少好。
更何況湯子嘉常年保持著健身的習慣。
重拳落在身上,趙曜突然意識到,前幾天在山莊時,湯子嘉純粹是裝裝樣子。
幾拳之後,湯子嘉率先鳴金收兵。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要不是看你吊著一隻手,我今天非給你打趴下不可。”
挑釁完趙曜,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回撥林嶼的電話。
“沒事,好好教育了一下那小子。”湯子嘉自鳴得意,“哥們這陣子的拳沒白打……你不用擔心,死不了……我跟你說,今天才算是出了這口氣……見到了啊,她就在我這兒呢……”
說著,湯子嘉環視一圈,發現文竹早已不在走道里了。
“誒,什麼時候走了?”
回答湯子嘉的只有沉默的空氣。
他瞥了趙曜一眼,也不知是對林嶼說還是對趙曜說。
“絕了!不管是躺醫院快死了,還是被打得直不起腰,誰都不多看一眼。她這是恨上你們老林家的人了?還是單純看你們不爽啊?”
輕描淡寫幾句話,擊碎了趙曜最後的驕傲。
他靠在牆邊,扯了扯嘴角,漸漸笑出了聲。
電話另一頭,林嶼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見湯子嘉大大咧咧道:“知道了。”
湯子嘉掛了電話,將趙曜的低笑聲盡收耳中。
他覺得這莫名其妙的笑聲有些駭人,吐槽的話到了嘴邊卻被趙曜猩紅的雙眼給憋了回去。
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把一個打哭了,他一直以為自己揍哭的第一個鐵定是自己兒子,就像他爸把他揍哭一樣。
此刻見趙曜神情悲慼,湯子嘉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以大欺小了?畢竟大了人家快10歲呢。
一想到自己都能強吻女同學了,人弟弟還兜著尿不溼呢,湯子嘉內心的歉疚愈發嚴重。
“行了行了,輸就輸了,哭什麼?”他瞅了瞅趙曜臉上的傷痕,“別說,你這張臉掛了彩還真有點我見猶憐的樣子。”
趙曜遞出一個刀人的眼神,眸中寫滿怒意。
眼見趙曜又要動手,湯子嘉退開一步,“今天不打了,哥哥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見人不搭理自己,又想到林嶼的囑託,湯子嘉耐著性子,端出一副大哥的姿態,關切道:“誰送你來的?一會兒去哪?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嗎?”
三個問題,趙曜一個都沒回答。
他撐著身子站起來,無視湯子嘉的示好,從口袋裡拿出房卡,刷開了湯子嘉隔壁房間的門。
大門發出“嘭”的一聲,湯子嘉碰了一鼻子灰。
……
“你小子!”湯子嘉氣得恨不得把人拖出來暴打一頓。
覺是沒得睡了,湯子嘉回房收拾了一番,準備去找林嶼當面講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