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山上的夜風不僅帶著祛不掉的淡淡腥氣,而且森冷凜冽,令人肌骨發寒,像是
殺氣!
邾長貴奔跑在山腰上,臉色有些發白,速度極快,並在山道之上左右突擊,像是想要甩開什麼,又像是想要躲避什麼。
仔細看去,可以發現在他的前後左右,正伏藏著細細的紅線!
那些紅線之上,透露著危險而邪異的氣息,正在他的身周快速蠕動,並試圖纏繞到他身上。
邾長貴的身上塵絕氣機明滅閃爍,將那些實在避不開的紅線擋住,而他的臉色也愈加蒼白,顯然是因為這一路的消耗,氣機已經催發到了極致,以至於出現了體內真氣衰竭的徵兆。
終於,在衝上山頂那間小屋前的最後一丈距離處,一根紅線纏住了他的腳踝!
噗嗤一聲,紅線收緊,邾長貴絕望的啊了一聲,身軀倒轉,腦袋朝下的被那根紅線吊在門前。
而與此同時,那扇小屋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盞燈籠探出,照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森羅山似乎被大陣籠罩,無星無月,白天還有天光能透進,夜晚就漆黑一片。
而這一盞燈籠,一時照亮兩道人影。
被一根細細的紅線倒吊在門前的胖子,表情已經徹底垮掉,還是倒著垮掉。
而與他形成鮮明反差的,是提著燈籠的道士,表情看似淡然從容,而細細打量,還能在他俊俏的眉眼中看出一絲淡淡的戲謔。
“跑得也不快呀。”
胖子深吸一口氣,怒吼了一聲:“陸玄,牌桌上玩的《跑得快》,你竟然在牌桌下報復!”
“你簡直枉為我棋牌聖地傾天觀的祖師!”
陸玄照著邾長貴的腦門上呼了一巴掌,神情淡定。
“別胡扯,我們傾天觀向來是正經道觀!”
“不要拿你們棋牌圈子裡的規矩來綁架我。”
話沒說完,又給了一巴掌。
胖子一臉委屈:“怎麼還打!”
道士面無表情:“我們強者的怒火,向來要以對手的疼痛來平息。”
真的很生氣。
打了整整一個白天,紙牌、麻將、圍棋、五子棋,就連陸玄最為拿手的象棋都一局沒贏。
胖子在邾國這幾十年,像是參加了賭聖集訓營,武道修為丁點沒長,但從賭術來看,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憨厚老實的胖子了。
這讓陸玄感到憤怒之餘,還有一絲悵然若失。
曾經站在同一起跑線的人,在不曾相見的一段歲月流過之後,再相逢時,發現兩人的實力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之上。
這種心情,就像是被時代所拋棄一樣,令人既悲傷且彷徨啊。
往後的日子裡,森羅山時時上演這樣一幕。
在歲月靜美的午後,一方世外安寧的小院裡,繁茂的蘋果樹下,一個俊美的年輕道士和一個面相可親的胖乎中年人相對而坐,他們面前往往擺著一副紙牌或者一隻棋盤。
兩人兄友弟恭、舉案齊眉、高山流水、錦瑟和鳴、父慈子愛 一邊心平氣和的參與著有趣的棋牌遊戲,一邊細碎的談論著人生的理想和過往。
而到黃昏落下的時分,那面相充滿親和力的胖子,依然能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並且眉梢之上,掩蓋不住的露出少許得意。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面容俊朗的道士,頭埋在肩膀之下,表情籠罩著一層陰影。
那層陰影之下,是淡淡的悵然,平靜的絕望,還有對人生的反思與懷疑,以及夾雜著少許的惱怒。
等到這層惱怒隨著牌局的不斷積累,最終疊加到一個頂點時,胖子會識趣的起身就跑,而一根根紅線將會從靜坐原地的道士袖籠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