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傳送時間是上週。
-小可:竹子,你要不要來看看嶼哥?
文竹往上滑,是一張照片。
她遲疑地點開照片,網速不太好,圖片載入了一會兒才載入出來。她將視線轉移到圖片上,片刻後,又慌亂地將螢幕反扣在床上。
文竹大口喘著氣。
好一會兒,一隻顫巍巍的手才再次拿起手機。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張照片帶給她的震撼。
橫七豎八的管子,一圈一圈的繃帶,觸目驚心的傷痕……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沒有半分她熟悉的樣子,只有資料卡上熟悉的“林嶼”提醒她,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她一度依賴後來拼命甩開的過去,是她滿心期待過又痛徹心扉失望過的曾經。
回過神來,文竹發了語音通話請求給小可。響鈴剛冒了個頭,她又立馬掐斷。
不,小可和林嶼關係並不十分密切。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時時待在林嶼身邊的應該是誰?這幾年和林嶼來往最密切的是誰?
她在腦海中逡巡,最後發現,得到的名字是自己。
一種難言的悲愴從她心底冒出,她的世界下起了傾盆大雨。
任由淚水肆意淌過臉頰,文竹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後,撥通了工作室藝術總監的電話。
“竹子?”一個有些尖細的男聲。
“是我,凱哥。”
“你個沒良心的,可算是想起你凱哥了。”
“對不起,凱哥。”
文竹几乎是嗚咽著說出那三個字,姚凱文知道這一句不止是說給自己,也是說給林嶼。
“你都知道了?”
“嗯。”文竹平復了一下心情,“小可告訴我的,但說的不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國慶南遠外環高架橋側翻的事故你看到了嗎?”
就在一瞬間,文竹想到了自己當時收到新聞推送時的慌亂。原來一切早有預兆。她當時只知道葉如在南遠,卻沒成想冥冥中的感應來自林嶼。
文竹抱著一絲期待,問:“他……醒了嗎?”
“沒有。”
沈凱文的話像一例尖刀刺在文竹心口。
車禍發生已經快1個月了。
他,還沒有醒。
“他肋骨斷了3根,有一根刺破了肺臟,另外全身多處骨折,顱內也有出血……”
“醫生怎麼說?能救嗎?”文竹急切地打斷了姚凱文的話。
他每描述一句,她的心頭便被剮下一片。
“醫生說,如果能醒,就有希望。”
但他至今昏迷不醒。
文竹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麼結束通話電話的,等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她已經坐上了去鄰市的大巴車。
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水杉樹,她發現自己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著安城的落後。
安城沒有火車,更沒有高鐵,最便捷的出行方式是坐車到70公里外的鄰市。那裡有高鐵站和飛機場,文竹的目的地是高鐵站,因為機場很小,這個點已經沒有去南遠的航班了。
一種難言的焦灼佔據了她的心。太慢了,時速90km\/h的大巴車太慢了,300km\/h的高鐵也太慢了。說到底,她只是怕自己太慢了,來不及再見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