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文竹回宿舍的路上,吳漾反覆回味著文竹那一刻的表情。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在那樣的眼神下說出拒絕的話。
吳漾想。
所以他答應了。
其實吳漾哪裡知道,有個人不光拒絕了,還拒絕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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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安城,拒絕過文竹的某個人正輾轉反側。
空調低頻率的嗡嗡聲在寂靜的冬夜格外喧鬧,那聲音落在趙曜耳朵裡,讓他頭疼不已。
他掀開被子,摸黑走到門邊,按下空調控制面板。
驀地,聲音短暫拔高了幾分,轉瞬即逝,像偃旗息鼓的敵軍。
敗下陣來的還有趙曜的驕傲。
他拉開床頭櫃抽屜,從裡面拿出已經關機的手機。
幾聲犬吠從遙遠的小巷深處傳來。
開機動畫後,一切重歸安靜,窗外的暗夜也好,室內的手機也好。
如果一個人持續失望,他能因此免疫失望嗎?
還是從此不抱希望?
趙曜點開那個微博主頁,這是今天的十五遍還是第十六遍?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個小時前,賬號的主人更新了一組新照片。
哥特式風格的爛尾樓與遠處高樓閃耀的霓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銀裝素裹的大地和虛焦的黑衣男人是另一組對比。
除了遠景和中景,另有兩三張近景和特寫。
最後一張照片裡,模特的正臉清晰可見。
趙曜的目光落在模特頸上圍著的黑白格圍巾上。
文竹的圍巾。
他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別人卻可以堂而皇之招搖過市。
評論區裡偶爾有幾個揪著文竹罵的噴子,但已遠不及之前多。
那些一窩蜂湧出來罵文竹的人又一窩蜂離開了。
一陣潮來,又一陣潮去,來去之間,只留下沙地般潮溼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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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一覺醒來也沒想明白怎麼對付小張那樣的真小人。
主要她人在h市,而小張在安城,鞭長莫及。
大瑤早餐時間來電,表達了對文竹精神狀態的關心以及文竹和吳漾關係進度的八卦。
“你沒事吧?”文竹覺得大瑤的八卦雷達超範圍了,“我都被那個姓張的煩死了,哪有空考慮個人感情?”
大瑤在電話那頭笑嘻嘻,“那是不是姓張的解決了,你就可以考慮當我表嫂了?”
文竹一聽這意思,感覺大瑤話裡有話,說不定她真有招,“李姐,瑤姐,大瑤姐,你別賣關子了。”
“你有沒有想過,圖途的老吳是哪個吳?”大瑤瘋狂暗示。
“哪個吳?口天吳唄。這和小張有什麼關係……”文竹聲音漸漸變小,最後停下來。
“聰明的你,想到了對嗎?”大瑤聲音輕快。
“不是吧?不會吧?安城就這麼小?”文竹試圖為這狗血的人際關係抗議。
“就是這麼小。”大瑤肯定了文竹心中的猜測,“我能做婚禮跟妝就是因為老吳給我介紹了第一單,而老吳為什麼要給我介紹?因為他爸是吳漾他爸的同宗弟兄。”
“所以鬧了半天,你們都沾親帶故?”
“本來嘛。縣城就是一個熟人社會啊。親戚帶親戚才混進同一個圈子的。”大瑤不以為意,“你沒跟吳漾說那個小張是圖途的吧?”
“我沒。”
“那你現在去說吧。”
文竹問:“你不能直接找老吳嗎?”
“我能啊。但我畢竟又隔了好幾層了。”大瑤笑得沒心沒肺,“而且我這不是在為你當我表嫂努力嗎?”
文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