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覺得心酸又可笑,“是。是我自己選的。”
他有時候想,如果他的母親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毫無責任心的母親,對他不管不顧非打即罵,是不是他就能只有恨意與懼意,而沒有絲毫的愛意了?
但他曾得到過那樣好的愛。他心底根植的依賴、信任與愛意過於強大,那些正面情感一次次戰勝了他後來對她的懼怕與厭惡。
一個孩子,最大的可悲是,永遠無法以單純的敵意去對待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明明那麼可憎可惡,卻又偏偏曾經那麼可親可愛。
他問趙文潔,“所以,你要這樣一點點耗盡一個兒子對母親的愛意嗎?明知道我不想要這一切,還是把我強留在這裡?”
趙文潔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咬著牙說,“你知道你不想要的東西有多少人趨之若鶩嗎?這不是害你,而是幫你。”她苦口婆心,“你只是現在不適應,慢慢你會習慣的。我們從安城重回南遠,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你的機會。我離開那一年,也沒料到最後會被求著回來。”
趙曜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這些先不說了,你先跟我去醫院。”
趙文潔按下牆上的通話系統,叫人下來幫忙。
一行人很快去了醫院。
“左手第一掌骨中段骨指中段骨折,透亮線對位對線良好,周圍軟組織腫脹,魚骨未見明顯骨指異常密度及形態表現……”
醫生正念著影像報告上的診斷意見,被趙文潔急切地打斷,“這是什麼意思?我兒子手怎麼了?什麼時候能好?”
“這位女士不要著急,是這個地方有輕微骨折,”醫生在自己的手上比劃了一個位置,“可以保守治療,不需要手術。”
趙文潔看向自家兒子此時明顯腫脹的左手,面露擔憂,“保守治療怎麼治療?多久能好?”
醫生解釋,“石膏和夾板固定。孩子還年輕,恢復很快的。情況良好能在3個月左右恢復。”
“那麻煩了。”
“沒事,應該的。”
趙曜坐在醫生對面,面無表情聽著他們的對話,彷彿傷者是旁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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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文竹照例趕在睡前處理完當天的照片。
她熄滅燈,躺進被窩,剛闔上眼,驀地睜開眼,將被子貼近鼻翼嗅了嗅。
明明過了整整一天,但屬於趙曜的氣息卻隱隱可聞。
想到趙曜,文竹伸手按下開關,在充足地室內光線下點開了自己的手機。
屬於趙曜的對話方塊處在置頂位。
他們最後的聊天記錄停在傍晚時文竹那簡單的“好”字。
這些日子,他雷打不動在睡前道安,今天,卻一反常態。
文竹的視線在時間上停頓。
00:58.
他醒著?還是睡了?
他悄無聲息,是因為照顧趙文潔嗎?
如果她此時發點什麼過去,會吵到他嗎?應該不會吧。
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太黏人,一點也不酷?
好一番糾結矛盾後,文竹扔下手機,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