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猶在耳,卻形同虛設,“你不是說你替我做過一次選擇了,這次由我自己選擇嗎?”
趙文潔雙目含淚,“媽媽也想讓你選擇的。只要你覺得幸福快樂,我都可以。但是你現在沒有選擇了,不管是你還是我。”
“為什麼?”趙曜不理解。
趙文潔長話短說,“林家現在情況很複雜,二房那一脈蠢蠢欲動。林嶼時日不多,你是你奶奶唯一的希望。”
“林家關我什麼事?!”趙曜難得暴躁,“我從來就不姓林!”
很小的時候,趙曜時不時會琢磨,為什麼多數小孩都跟爸爸姓,而他要跟媽媽姓。
趙文潔說:“因為趙是百家姓之首,比林氣派多了。”
林啟山聽了這話,會笑著摸摸趙文潔的頭,轉頭告訴趙曜:“這是爸爸愛媽媽的表現。因為爸爸很愛媽媽,所以願意讓你隨她的姓。”
他倆的話,小小趙曜都信了,併為父母之間的恩愛甜蜜而倍感幸福。
11歲前的一切都很美好,但彩雲易散琉璃脆,從來好景不長久。
“我知道你不想回來,也寧可你永遠不回來,不要捲進這灘泥沼中。”趙文潔滿懷歉疚,流淚不止,“但現在只有你了。林嶼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他時日無多。否則曾璇前陣子也不會鐵了心拿水壺往我頭上砸。”
趙曜端詳趙文潔額上那道傷疤,蜿蜒盤踞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像一條扭曲的毛毛蟲。
他們都身不由己。
趙曜關心起林嶼,“他們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不是還沒出生嗎?”
趙文潔解釋,“你奶奶找了人跟著那個女人,發現她行事出格,起了疑心。強行取了羊水進行親子鑑定,結果發現與林嶼沒有血緣關係。”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11月初的時候。”
這就說得通了。這些年,從未被林家記掛的他,為什麼去年會得到特別優待?
那時,一群人大費周章到了安城,為他慶祝成人禮,明面上說什麼十八歲意義重大,實際上,不過是看重他身上流的那些血。
趙曜沉默不語,坐在沙發上出神。
趙文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愧疚萬分。
當年林啟山能放他們母子回安城,是因為趙文潔當時太瘋狂,抱著趙曜上了天台,硬逼著林啟山和她離婚,放過她。
林啟山同意了趙文潔的請求,卻表示要留下孩子,因為他覺得趙文潔隨時會再次對孩子造成傷害。
趙文潔不同意。兩人僵持不下,最後是趙曜自己堅持要和趙文潔在一起。
如果他們從未離開過南遠,也許她們對趙曜要經歷的人生會坦然很多。
但當他們習慣了往日的安逸與寧靜,南遠的一切就成了負擔,而這個負擔,更多地落在趙曜肩上。
趙文潔走近趙曜,示意他抬頭,“你看,我們又回到寧德路88號了。你要看看以前的家嗎?”
以前的家。
多麼溫暖的四個字。趙曜眼睫輕顫,抬眼打量起這棟房子。
這裡承載了他近13年的記憶。他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在這裡生活的時間是景陽苑的2倍。
初到安城,他有太多不適應。他無數次在午夜夢迴時以為自己仍住在寧德路88號的大房子裡,但每一次睜開眼,蒼白的天花板在提醒他,昨日皆往,前塵盡夢。
可是,當他一點點習慣了安城的寧靜與安逸,現實卻又推著他重回舊時光。
他沿著樓梯向上,憑著記憶推開了那扇房門。
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藍白色系的地中海風格,牆上的鐵質船舵是第一次出海時留下的紀念品,經過改造後掛上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