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文竹家的房子時,文竹在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寬大的黑色羊羔絨外套,下身是寬鬆的黑色休閒褲,腳上的運動鞋也是黑色的。
這個人真的很愛穿一身黑,因為耐髒嗎?
他身上唯一不同的顏色是灰色的雙肩包揹帶。
他微微仰著頭,姿態散漫,神情倒是認真。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研究什麼世界著名景點。
李鳳英以前總說“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
看著趙曜那張好看的臉,文竹覺得這話很有幾分道理。
“你進不進來?”文竹站在大門內問他。
男孩收回打量樓房的目光,望著文竹笑彎了眼,“當然。”
他進了大門。
這棟房子的內部格局比外觀更簡單,水泥地面,白色牆面,除了牆上掛著的那幅十字架,再無其他裝飾。
文竹進了右手邊那個小門,出來時,手裡端著一杯熱水。
“坐。”她指了指八仙桌旁的木質長凳,將水杯放在桌面上,“喝水。”
趙曜乖乖坐下,捧著水杯吹了吹氣,喝了一口。
文竹在他對面坐下。
誰也沒有再開口。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十分鐘後,皎皎姐又來了。
她站在文竹家大門外,倚著門往裡探頭,“竹子,要不一起去吃點吧?”
趙曜應聲回頭,皎皎姐眉開眼笑,“呀!帥哥,你找到地方啦。”
剛剛向皎皎姐問路的人,正是趙曜。
趙曜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竹子男朋友吧?”皎皎姐問。
兩個人都沒承認,也都沒否認。皎皎姐只當自己猜對了。
她繼續遊說,“走吧竹子,我看你家冷鍋冷灶,大過年的,你就跟你男朋友一起去我家吃兩口飯吧。”
男朋友三個字讓趙曜通體舒暢。
他對去陌生人家裡吃飯沒興趣,但他期待文竹的回答。
“不用了皎皎姐,謝謝你。”文竹看了一眼趙曜,順著皎皎姐的話道,“他臉皮薄,我們自己在家簡單煮點好了。”
趙曜捕捉到“我們”兩個字,眸中笑意漸深。
皎皎姐是徹底死心了,一步三回頭地回了自己家。
皎皎姐的老公在自己門前點空地上點了鞭炮和大禮炮。
伴隨著“嘣嘣”的巨響和一陣毫無章法的“噼啪”聲,對門鄰居家的大門關上了。
安河鎮的居民平日裡都會敞開大門,而吃團年飯時會關上自家大門。
這個習俗的寓意是把財運和福氣關在自己家裡。
文竹望著對門紅底金字的對聯,可以想象緊閉的大門裡是何等的其樂融融。
她也有過這樣平凡幸福的閤家歡。
煙花爆竹燃盡後,餘煙瀰漫,從敞開的大門飄進了文竹家。
透過青煙,趙曜望著文竹。
這樣的文竹他從未見過,她的眉眼沉靜而悲傷,像秋日樹枝上的最後一片枯葉。
那種寂寥與落寞,像一根針,扎得他心尖輕顫。
“文竹。”他叫她。
文竹抬起頭,斂去眸底神色,似乎才想起面前還有一個人。
趙曜動了動嘴唇,他說:“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