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燈,為的是住校的高中生下晚自習後能吃一頓宵夜,文竹曾是其中的一份子。說是宵夜,其實都很簡單,有時候一碗麵或是一串炸物,都能填飽肚子。
高中時葉如不住校,她媽媽在學校周邊租了一套房子陪學。文竹所擁有的食堂宵夜時光都鐫刻著另一些人的名字。如今,她依然能念得出她們的姓名,但時過境遷後,卻早已斷了聯絡。
小小的看臺,也曾有過她青春年少時的記憶。她的記憶,無關異性,無關早戀,無關懵懂的心動,只有青春的奮鬥、滿懷的憧憬與偶爾的迷茫。
她那時有過很多關於未來的想象,小鎮做題家也曾期待過別樣的海闊天空。而一別經年,再次坐在這個看臺,她似乎並未抵達她曾夢想的遠方。
夜風吹涼了她的臉頰,連心也一併涼了下來。
文竹習慣性摸了摸口袋,除了手機和硬碟,別無其他。她環顧四周,發現下層有點點明滅的火星,一個黑色的人影坐在角落裡。因他所處的位置過於昏暗,文竹方才並未留意。
“同學,能不能借個煙?”文竹走下幾級臺階,衝那人道。
黑影丟擲一根菸,文竹接下。
“再借個火”。
黑影動了動,站起來的身影頎長高大,露出一張半個小時前才見過的臉。
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文竹心中的失落掩去了部分的窘迫。
趙曜往前走了幾步,在距離文竹一節臺階時停下。兩人視線堪堪齊平,他注視著文竹。她的眼睛隱在帽簷下,帽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緒,讓人瞧不真切。
文竹看著面前人往前又湊了幾分,一張臉幾乎貼上了自己,她慌亂地往後偏了下頭,“幹嘛?”
趙曜亮出手中的打火機,啪嗒一聲後,橘色的火苗在晚風中躍動,映著他眼裡的戲謔。
“不是要火嗎?”他說得理所當然,“風大,不擋著點會滅的。”
語罷,飄搖的火苗應聲熄滅。
文竹微斂神色,唇瓣輕啟,含著菸蒂等待著。
趙曜將自己的煙含在嘴裡,右手握著打火機,遞上了火苗,左手虛攏著,擋了擋風。
她的鼻息微微略過他的手背。
另一縷幽幽的煙味傳來時,文竹退開半步。他手背上溫熱的鼻息也一併退開了。
“我後悔了,明明我的煙也可以點的。”趙曜道。
文竹不置一詞,沉默著原地坐下。
趙曜碰了個軟釘子,靠著身旁的護欄,目光似有似無地打量她。
心細如趙曜,見此情形也明白過來了。這姐此時心緒不佳。
明明剛剛在三樓還和阮以安有說有笑來著。
文竹在趙曜的注視下,沉默著抽完了一整根菸。她伸了伸原本蜷著的腿。
趙曜看了看那兩條一連跨了三級臺階,橫亙在自己面前的腿。“你腳完全好了嗎?”
文竹瞥了瞥自己的腳踝,“嗯”了一聲。偶爾還會有點疼,但已經不影響正常活動了。
文竹覺得趙曜此時提這茬是惦記著自己許諾過的那頓飯。
“你們下週是不是放月假?”她記得上一個禮拜學會休息半天,每四個禮拜休息兩天,是為月假。
“是。”
“挑一天吧,請你吃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