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細枝末節上足夠尊重自己,但在人生大事上,卻獨斷專行。
“我有點事,回頭再聊。”趙曜對文竹說。
“哦。”文竹主動掛了電話。
這是她表達不高興的方式。趙曜對她的不滿了然於心。
他發了條微信。
-Z:你最近是不是變黏人了?
這行字讓文竹極不自在。她反覆思考,是不是自己最近真的太粘人了。
她和趙曜的角色似乎真的在換位?
她似乎開始不習慣趙曜缺席,這大概就是依賴?
思及此,文竹不回了。
-
趙文潔見趙曜掛了電話,示意樓下道,“你奶奶來了。”
“知道了。”趙曜看了看左手的夾板,順從地接受一切。
趙文潔跟在他身邊,輕聲問:“剛剛是文竹?”
“是。”
見趙曜興致不高,趙文潔也沉默了。
下了樓,老太太見到趙曜時表現得格外熱切,“聽說你手傷了?疼不疼啊?”
“不疼。”趙曜答。
老太太又問:“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吧?”
趙曜答習慣。
“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開口提,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趙曜說不委屈。
話題進行到這裡,老太太自然明白了趙曜低眉順眼下的不滿與桀驁。
“因為大人走過一些彎路,所以連累了你的成長。”老太太看了趙文潔一眼,趙文潔點頭稱自己不對。
“我不是說你。”老太太對趙文潔說,“都是孩子他爸不好。”
趙文潔說自己也有責任,“當年也是我情緒不好。”
趙曜漠然地看著她倆來來回回打太極,最後打破了局面,“你們的計劃是什麼?要我做什麼?”
老太太驚訝於他的直給,卻又讚歎他的勇氣與果斷,她不賣關子,說得直接。
“你還小,我也還能活幾年。這幾年,是你成長的時間。”
趙曜消化這句話,最後問了一句,“我還能回安城嗎?”
老太太不理解他,“回那裡做什麼?你和你媽媽以後就住這裡,等你去國外,你媽媽可以跟去照顧你,也可以留在南遠,憑你們自己決定。”
趙曜無力申辯,“我需要回去參加高考。”
老太太說:“沒那個必要。”不容置喙的語氣。
見趙曜無聲攥緊的右手,她緩和了語氣,“當然,高考也是一段很特別的人生經歷,你哥當年也是執意參加國內的高考。這點你們兄弟倆還挺像。只是奶奶覺得,咱們家的孩子沒必要去擠這座獨木橋。”
老太太口中的“你哥”,除了林嶼,沒有其他人。
明明是形同陌路的兩個人,卻被強制安在如此親密的關係網中。
趙曜頹然地鬆開手。又聽老太太繼續說:“過幾天元宵節,你可以跟他聊一聊,聽聽過來人的意見。”
那天談到最後,老太太突然對趙曜說:“你爸在世的時候不讓我來這裡,這房子我最近才來了幾次,還不太熟悉,你帶我逛逛吧。”
趙文潔想跟上,老太太卻回頭道,“好孩子,去廚房幫我煮點茶吧,這種陰雨天,適合喝點熱茶驅驅寒。”
這是支開趙文潔的意思。
“好。”趙文潔看著祖孫倆往樓上走去,心中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