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事情讓趙曜陷入了沉思。
他以前覺得文竹是一個渾身裹滿尖刺的仙人掌,內裡是柔軟與豐盈;但今天之後,他的瞭解更深了一層,尖刺是她,柔軟是她,甚至連仙人掌紮根的荒漠,也是她。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可以現在回去。”文竹離開前對趙曜如是說。
趙曜欲跟上她的腳步,告訴她自己不走,卻意外接到了趙文潔的電話。
“你不在陳阿姨家吃飯。”趙文潔開門見山。
趙曜不跟她回南遠,所以她把大小夥子交給了陳麗君照顧。
其他時候無所謂,餓不死就行。
但除夕,她希望兒子能吃上一頓豐盛的團年飯,雖然沒有闔家歡樂,但有夏天在,他至少能覺得快快樂樂。
可是,趙曜沒去。
趙曜實話實說,“我不想去。”
“那大過年的你在哪?”趙文潔補充道,“我看監控,你也不在家。”不給趙曜說謊的機會。
其實她多慮了,趙曜壓根沒想說謊。
“我來找文竹了。”
趙文潔停頓了半分鐘,最後只說:“也好。你注意安全。”
在趙曜以為通話即將結束時,趙文潔把電話給了趙曜奶奶。
老人家七拉八扯了許多,中心思想只有一個——要趙曜回南遠。
這些話他最近幾個月聽過太多了,早已免疫。
但面對這個年邁而強悍的老人,他選擇示弱。
“我會考慮的。”永遠的萬金油句式。
會考慮的反面是不考慮,考慮的未知數是考慮多久。
老人家哪裡會聽不出來呢?
不過聽之任之,不願逼太緊罷了。
“奶奶想你,早點考慮好。”
電話結束通話,趙曜試圖自己找到文竹。
他回憶著文竹離開時的方向,朝對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那裡有一道小小的門框,穿過門框,一階階樓梯出現在眼前。
水泥磚砌的老舊樓梯,與房屋的外觀高度匹配,扶手處以薄而窄的瓷磚鋪面,打理得很乾淨。
這棟房子的一切都在訴說它的年歲,老舊樓梯旁堆放著不少雜物,由一個個白色編織袋包裹著,看不出是什麼。
趙曜順著樓梯往上走。
樓梯牆面上有很多紅色的色塊,像是什麼擦痕。
他按下心中疑惑,到了二樓。
二樓的格局很簡單。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客廳的空間,一個衛生間,以及兩個房間。
房間的位置對應著一樓廚房和廚房隔壁的那個房間。
趙曜敲了敲第一扇門,沒有任何回應。
他轉而去敲第二扇門,房門虛掩著,手指關節剛搭上去便被推開。
房間內的陳設一目瞭然,空蕩蕩的架子床,一排木櫃。除此之外,僅剩靠牆放著的一個黑色大布袋。
趙曜的目光停頓了幾秒,眼裡閃著思量。
從布袋的輪廓不難猜測袋中物品——十有八九是吉他。
趙曜收回目光,輕輕關好房門,對房間的主人有了猜測。
他繼續往上走,到了頂樓。
頂樓有半幅閣樓式的空間,從門裡望出去,另外半幅是平坦的露臺。
露臺不同於這棟房子的其他地方,顯得格外潦草與髒亂。
黑色防水層的凹凸不平,凹下去的區域內積滿了凝結成塊的灰塵,水杉樹枯黃的針葉雜亂覆蓋住露臺,中心地帶較為稀疏,邊緣地帶相對較厚,在厚厚堆積的樹葉上,凌亂落著幾個菸蒂。
趙曜的目光順著菸蒂往上,看見了文竹。
她坐在露臺半人高的圍牆上,一腿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