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聞言輕笑道。
“你這哪裡是盡人事,若不說破或還有些許轉機,畢竟二人有著翁婿的關係,如今說破了不是激化二人之間的矛盾麼。”
閻圃聞言搖了搖頭,道。
“孝直啊,兵略一道某不如你,可在這方面孝直卻是差了些許,魏公與先生的矛盾在於對其的忌憚,擔心世子將來用之不當釀成禍患。”
法正點點頭,道。
“此事但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可這與汝點破其中關竅有什麼聯絡?”
閻圃看著法正笑道。
“孝直還是沒能堪透其中本質,以先生之智如何不知?但其直面魏公看似求死,實則是將二人的矛盾提前擺上了檯面,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其求生的佈局。”
“帝王之家與尋常世家不同,將生死繫於親情之上才是取死之道,魏公雖未代漢自立,卻不代表將來劉氏可以長保其位,若是如先前那般將矛盾規避掉,待到鉅變之時那才是毫無生機可言。”
“哦?如此說來……”
法正捻著下頜上的鬍鬚看向閻圃,意味深長的笑道。
“兄臺方才還說兵略一道不如在下,可平江侯這一招以進為退卻是暗合兵法,兄臺看得可是比在下清楚的多啊……”
閻圃聞言忙擺手道。
“孝直這可是抬舉在下了,此事某能看清非是藉助於兵法一道,而是在平日的觀察之中得出來的結論……”
“怎麼說?”
法正挑了挑眉,看向閻圃。
閻圃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緩緩開口道。
“雖說與先生相處時間不長,但據某觀察發現,先生雖說平日裡有些跳脫,但拋開那些笑鬧之語,其所作所為卻是做到了言行一致。”
說著,閻圃看向法正,緩緩伸出一隻手指,先是指了指法正隨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繼續道。
“天下雖大,可能做到言行一致者又有幾人?況且,如你我這般又有誰不自負?可在這一點上,某觀察了先生多日,卻未曾發現其身上有半分自負自傲之態……”
法正聞言大奇,目光有些驚疑的看著閻圃,道。
“兄臺是如何得出這般結論的?就沒考慮過平江侯是故作姿態?”
閻圃搖了搖頭,道。
“先生對於身邊下人的態度與對待魏公無異,平日裡也完全不注重禮節……”
閻圃說著,比劃了一下,道。
“你可曾見過有人端著飯碗招呼下人一起用飯的?”
說到這裡,閻圃腦海中閃過劉章曾經嘴裡噴著菜湯拉扯著那位六哥一同用飯的畫面,簡直毀人三觀……
法正見狀揉了揉額頭,他想象不出,也不敢細想,沉默了片刻問道。
“不說這個,那兄臺說先生早有直面魏公是從何處說起?”
閻圃點了點頭,道。
“先生常說,疥癬之疾亦可危及生命,若是發現了病狀,與其任由發展不如狠心挑破了膿瘡,如此才能徹底根治頑疾……”
法正聞言細細品味了一番,這才點頭道。
“兄臺的意思某似乎明白了,這套關於醫治疾病的理論表明了先生的處事原則,而據兄臺所觀察得出的結論,先生是個言行一致的人,那麼從這套說辭之中便能得出,其與魏公產生了矛盾,此事在先生眼中不可視若無睹,那麼如今的局面實際上便是先生刻意為之……”
閻圃點了點頭,道。
“是啊,的確如此,不過這先生所選擇的破局之法,在某看來卻是有些被動了,表現出超越魏公殺意的價值固然是良策,但以魏公之多疑,難免會有秘而不宣的可能。”
法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閻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