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貞一怔。
梅貞,現在你名成利就,何必還計較過去,從前誰對你好或壞都不再重要,請除卻一切陰影,享受成果。」
梅貞緩緩低下頭。
「不過,這件事我可真要澄清一下,我從不知道你與胡克儉的關係,他在我心目中,沒有地位。」
「他時時來你家。」
承璋說:「我家好客。」這是事實。
「我誤會了你。」梅貞看看承璋,「原來──」
「這些都是小事,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
「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詩嘉就不一樣。」
承璋連忙說:「詩嘉更加愛護你,她知道你回來,不知多高興。」
梅貞又坐下來。
「你累了,」承璋溫和地說:「我替你叫車。」
「司機在樓下等。」
「我送你下去,你回酒店休息吧,明天一早要上路。」
「不不,我不走,」梅貞忽然用手掩著面孔。
承璋只得斟一杯熱茶給她,「怎麼了,大作家。」
「我累了,承璋,我真疲倦。」
「胡說,你還要多寫一百本書呢,本本暢銷。」
「呵,這真是一種處罰,承璋,過去三年我每星期跑幾十家─店全北美洲簽名巡迴演出,在電臺電視臺上接受訪問,說著一樣的話回答一式的問題,真是累壞人。」
承璋驚訝,「做作家也需這樣廣泛宣傳?」
「美國是個宣傳至上的國家,廣告由他們發明,有無實質則是其次,一定要聲勢驚人。」
「梅貞,條條大路通羅馬。」
「天天在路上,叫人惆悵。」
「賺夠了,可以休息。」
「承璋,當年,曾經想嫁給胡克儉。」
承璋笑,「胡說,當年你們兩個都只得十多歲。」
「一早嫁人就不必走碼頭路江湖了。」
承璋惻然。
都舉世聞名了,怎麼還叫路江湖呢。
由此可知─她不快樂。
關梅貞其實沒有變,她心中始終有股怨怨忿忿不平之意。
「回去睡覺吧。」
這時,司機已經上來敲門。
「關小姐,明天要乘早班飛機。」
關梅貞只得跟著司機回酒店。
承璋送她到樓下。
她有種感覺,這次也許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
「梅貞,成了名,寫些好故事。」
「你不明白,出版社有指定大綱交到我手中,制度嚴密。」
差些沒說黑暗重重。
承璋緊緊握她的手。
巨型黑色房車駛走了。
回到樓上,承璋舒一口氣。
電話鈐響起來。
承璋取起聽筒,「我真的不能收那樣貴重的禮物。」以為是梅貞。
那邊大笑,「你同誰說話?」
原來是詩嘉。
「有人向你求婚?那隻鑽戒像燈泡大?」
承璋問:「你為甚麼失約?」
「我不想見她,」終於講了老實話。
「你妒忌?」
「也許是,她那樣驕傲,目中無人,飛揚跋扈,叫人難受,我對成功人士有期望,希望他們謙和、平易近人、親切,同時,對微時親友份外照顧。」
「要求太高了。」
「她倒底有沒有來?」
「來了。」
「說些甚麼?」
「時間有限,喝杯茶,便走了,明天回美國,趕寫新作。」
「甚麼新作,《妾侍的碧玉簪》,抑或是《二郎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