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讓他知道,前方的戰局始終沒能改變。那聲音如此密集,以至於讓他恍惚起來,只覺得彷彿坐在了屋中的火盆前,聽著豆子在燒紅的鐵鍋中爆開,不過,現在在火焰中跳動的,不是一顆顆黑豆,而是他麾下的本族勇士。
“繞過去!繞道側翼攻擊!”婁室大吼著。既然衝擊不動東海中軍的正面,那就從側翼攻上去。東海軍佈下的是方陣,而不是圓陣,側面的防禦力絕不可能比得上正面。只要衝散了他們的陣列,東海人光憑手中那個奇怪的兵器。就絕對對抗不了手持利刃的女真勇士。
傳令騎兵剛剛上前,統領第三陣地女真猛安就已經帶隊向東海中軍的左方繞去。這些女真將領都是久經沙場,當戰局不利時,就算沒有上面的命令,也會主動的去尋找敵軍的破綻。
東海左翼的野戰二營此時已與高彪所指揮的渤海兵短兵相接。連續不斷的長槍突刺,比弩箭、火炮更能摧毀敵軍地士氣。僅僅三輪突刺,原本就已經立足不穩的渤海軍陣列瞬間潰散,高彪還揮著刀想維持戰線。但他轉眼間就連著將旗一起被踩到在地,沒入混亂的人群中。而在此之前,契丹兵卻早已逃離,向戰場外圍移動——他們甚至還保持著比較完整的佇列。配屬在後的女真千人隊,嘶喊著衝上前去,用血肉拼死堵住野戰二營的突進,完顏婁室手上的預備隊,也開始向右偏移。隨時準備支援右軍。
儘管野戰二營眼見著就要取得這個區域性戰場的勝利,但在他們身後,卻留下了巨大地破綻。東海軍左翼突得太前,在中軍已經停步的時候,他們卻還在不斷前衝。原本連線緊密的斜線陣。已經不復存在,在東海軍的左翼和中軍之間。出現了一個百多步的缺口,
這是個機會!
所有發現這一點地女真將領都這麼想著。
居高臨下,女真人能發現的缺口,趙瑜自是不會發現不了。望著從金人中軍分出來、準備攻擊火槍陣左側地千名女真兵,他心中也在緊張的判斷計算著。
左翼的野戰二營即將取得勝利,這時候決不能調回來,也調不回來。而右翼。這時已經衝了上來。正與中軍平齊。不到兩千人的水兵陣列,戰力雖然比不上野戰二營和神機營。連火炮也只有三門從船上拖下來、用於清理敵船甲板的小炮,但密集的箭矢。仍然能把金人左軍阻擋著百步之外。
趙瑜從旗號上得知。負責統率金軍左翼地是奚人將領大。他以外族身份。在金國弄到了一個同知東京留守事地官位。論地位。他只比完顏婁室略低。據說是個老奸巨猾地角色。由他坐鎮右翼。婁室安排在陣後監軍地女真千人隊。完全起不到應有地作用。在大地指揮下。兩千多奚族兵始終沒有踏進水軍箭陣地有效射程。雖然箭如雨落。但奚人地傷亡很小。看到他們這麼識趣。趙瑜也沒有命令水軍方陣繼續前進地意思。兩方皆梭巡不前。只對射著箭矢。火炮也是備而不用。雙方已經形成了一場默契仗。
既然有水軍護持右翼。趙瑜便可以不用擔心火槍兵陣列被敵軍從右方側擊。如果只要守住一個側面。趙瑜手上還有點本錢。
“讓後面地車隊出動。上去衝一衝。”趙瑜命令道。朱聰點頭應了。轉過身去。拿起小旗衝後方一陣揮舞。
中軍之後。便是排得整整齊齊地百多輛大車。排在最前面地三十輛。則是陸賈曾經打算用來防護軍陣側翼。所精心打造地重戰車。
這種重戰車。後面拖著地是車廂而不是車斗。硬木製成地艙壁能抵禦敵人地箭矢和刀槍。車廂內士兵則可以安全地從側窗向外射擊。四匹挽馬都披掛上了綴鐵棉甲。戰車上地關鍵部位也都包了銅皮。兩側地車轂外和車廂地邊角處。還裝上了突出近兩尺地鋒刃。車伕地位置在車廂頂上。座位周圍都有木製護欄。把車伕半包著起來。只要車伕再穿上盔甲。就算是神臂弓射出地弩箭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