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彧若無其事道:“我跟他們談條件是給他們面子,他們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那麼一瞬,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凌厲。
鍾離冰有那麼一時的出神。這樣的話她常說,可那要麼是頑笑,要麼是逞能。可表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竟是風平浪靜,成竹在胸。
“好了。”水彧的語氣平靜了下來,“進去吧,免得讓郎月等急了。”
待水彧和鍾離冰走進去的時候,郎月已打理好了一切,要了兩間上房,坐在桌前開始點菜了。
郎月點的都是些可口而又實惠的菜,看得出她平日裡很會持家。待到點完以後,她問了一句:“你們可還有什麼其他想吃的?”
水彧道:“沒有了。”鍾離冰也搖了搖頭。
菜很快上來,郎月不動聲色地將一盤子清清淡淡的蕨菜推到水彧面前。
“蕨菜啊……”鍾離冰看了看,夾了一筷子。她下館子的時候沒有點過這種清淡的——準確地說應該是清湯寡水的菜,都是在野外迫於無奈才會吃些。
郎月微笑道:“欽彣大哥喜歡吃蕨菜。”
鍾離冰嚥下口中幾乎沒有味道的蕨菜,瞪大眼睛看著水彧道:“表哥,你喜歡吃這種東西啊?”
“嗯。”水彧點了點頭,半晌又道:“其實……也談不上,只是……它會讓我記得過去的事情。”
鍾離冰和郎月對視了一眼,便不再多問,都各自低下頭吃飯了。
過去的事情,是多久以前的過去?是表哥進水家之前的事情嗎?鍾離冰一邊吃著飯菜,一邊不時抬起頭看看郎月。月姐姐與表哥相識都快五年了,她自己認識表哥才五個月都不到,想到此處,鍾離冰都不禁發笑。
“冰兒在想什麼?”郎月見鍾離冰眼神渙散,忍不住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沒什麼。”鍾離冰搖了搖頭。
晚上,鍾離冰和郎月住一間,郎月在房裡忙前忙後地收拾著東西,鍾離冰卻早早踢掉了鞋子躺在床上。
郎月道:“這麼早就要睡下了,這不像你啊。”
鍾離冰兀自用手指繞著一綹頭髮,“好了月姐姐,你就不要再收拾了,我們才在這裡歇息一個晚上,你倒是把這小二該做的事情都做了,白白便宜了他們。”
郎月道:“行走江湖,難得住一次客棧,當然要住得舒服。”
鍾離冰張開雙臂,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其實這床也不大,若是鍾離冰不老實,一個人也就佔滿了。若不是外面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危險,這可還不及歇在外面自在。鍾離冰在外面若是住客棧總是會住的比這好一些,怎麼說呢,畢竟……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可水彧和郎月就不一樣了。
“月姐姐……”
“嗯?”
“你說……你這般賢惠,將來若是誰家的公子娶了你,那可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呃……”郎月停了下來,“我……還真未曾想過嫁人的事情。”如今郎月已然到了出嫁的年齡,但是江湖中人嫁娶略晚本也很是尋常。郎月的母親去世得早,她從小和父親郎雙相依為命,持家的事情便全都她來做。父親縱然對她百般疼愛,卻從不曾想過張羅她的婚事。
“我……”鍾離冰打了個呵欠,轉過身去側身朝牆躺著,“我有些倦了,先睡了。”不知怎的,這一日就是感覺怪怪的。這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大約就是御老頭兒走了以後吧,他走了便少了一個笑料。嗯,大約就是這樣的。
次日,三人起身都早,也未多說什麼,便並肩上路了。
才走了一段,鍾離冰突然說:“隨後我想去桐山,後面大約便不順路了,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吧。”
郎月愣了一下,“冰兒不一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