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被這麼個小孩盯著屬實詭異。
“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明珠率先發聲,說出口又覺得自己有些掩耳盜鈴,作為陌生人都已經進來了,還和主人說自己不是壞人麼?
她儘量讓自己溫柔,也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孩子,李鶴全程沒有發聲,直到小男孩動了……
他直接越過他們,去前面的水井處。
“……”明珠滿腹疑惑地轉向李鶴,就見小男孩打了一桶水上來,賣力地喝水。
“啞巴?”她指了指小孩,李鶴沒有回答,上前道:“裴巍然是你的什麼人。”
小男孩繼續喝水。
李鶴比他高了許多,說:“你的眼神我很熟悉,差不多十五年前,我和你差不多年紀,知道話說的越少越好,看的越少越好,否則,說不定哪天就有人把你打死了。”
“……”咕咚咕咚……
他還在喝。
水舀裡的液體,很快就要見底。
“可那是沒用的,”李鶴低沉:“自身不強大,總有一天,都是他人的魚肉。這件事來的早還是晚,就看對方心情罷了。”
明珠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似乎,兩人有所共鳴,李鶴在這孩子上看到了她看不到的東西。
於是她沒有上前打擾。
“這個地方輕易進不來人,你們是誰。”
小男孩終於發話了,聲音很稚嫩,語氣卻很沉穩,明珠感到一種久違的熟悉,那是經歷過雨打風霜以後,受盡磨難褪去的青澀,他在不應該是這個年紀接受現實的時候,被迫學會了成熟。
亦如從前的李鶴……
“或許,我們就是那個來幫你的人。”
李鶴微微彎起眼睛,對他的識趣很滿意,小男孩說:“是嗎,那你拿什麼證明。”
他拿出一樣東西。
是個小撥浪鼓。
男孩看到撥浪鼓,冷靜的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如果是一個成年人,那就是驚訝,悲傷,可放在一張稚嫩的臉龐上,明珠很難形容自己看到是種怎樣的感覺。
尤其是她自己也做了母親,如果雲英這樣……她不知該有多心痛。
“阿孃……”
他終於忍不下去了,發出淡淡地啜泣聲,可不知是什麼,又讓他艱難地收了回去。
“她還活著麼。”
明珠聽到這,再也無法冷靜,上前堅定地說:“她很好,已經到了能為你父親正名的地方,很快他就能洗清冤屈。”
蹲下身來,也許本身就作為母親,她身上有種非常柔和的氣質,男孩體會到久違的溫暖,明珠蹲下身,輕輕擦他的小臉:“想哭就哭吧孩子,別忍著……”
男孩把忍耐的委屈都靠哭泣抒發出來,明珠輕輕抱住他。
李鶴就在一旁看著,對比他們的溫情,他顯得很冷血。
本來也是,他來是辦事情,不是傷感春秋,尤其和一個孩子。
可他沒有阻止,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想他沒什麼權利阻止,明珠有她自己想做的事。
一向如此,她總是心軟,明明是個殺手卻摒棄不了良善。
他別過頭去,被男孩的哭聲擾的有些煩,有什麼可哭的,不是沒死嗎,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好了好了,我會保護你的,別怕……等你哭完了,就帶你離開。”
明珠輕柔的聲音越入耳中。
她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他都沒有享受過。
如果……他是說如果。
李鶴心底沒由來地閃出個念頭。
要是多年前,像這孩子這麼大的時候,也出現一個像明珠這樣溫柔卻陌生的女人,他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