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說!」我不服氣,「我都幾乎痛死在這裡了!」
「疼什麼!拆了石膏就沒事,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鐵石心腸。
我說:「我不能寫信了。」我看著我的斷臂。獨臂刀。
「你一年也不寫三封信,你那雙手,除了玩,什麼也不幹,我走了。」媽媽站起來。
「明天來不來?」我問她。
「上午來,這些小說給你帶的,好好的看。」
「謝謝。」
她走了。
我們家沒有悲劇意味,我拿起武俠小說,床頭還放著一籃蘋果,我吃一個。
手臂像神跡似的,忽然不疼了,但是打了石膏,又掛在脖子下,非常不便。但是我決不會讓一條手臂妨礙我看小說的樂趣。
現在我是名正言順的病人,要喝水,按鈴,要吃飯,按鈴,難怪母親沒有好臉色,這筆住院費不知道怎麼報銷。
醫生來的時候我展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很開心,我接受了兩次住射,下午睡了一覺,醒來再看小說。
這種生活是不壞的,如果短期過一陣子,有益身心,但不能一輩子住這兒,當然。
吃了飯我又睡了,等痊癒之後,我會胖的,我想。
媽媽似乎很放心,她並沒有打電話給我。
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問護士:「她怎麼樣,她沒事吧?」
護士笑答:「她很好,很樂觀,你別但心,她不會有事的,才斷了兩條骨頭。」
「才斷兩條?」我睜開眼睛跳起來,「你想我斷幾條?」
「你醒了?」那個人趨向前來。
「是的,我醒了,你是誰?」我搶白他。
「我是劉家豪。」
「劉家豪是誰?」我看著他。
「劉家豪?我就是開車撞倒你的劉家豪呀!」
「你?」我火辣辣的火起來,為他吃了這麼多苦,卻連媽媽都不同情我。「你走!不要讓我看見你!走,快走。」
「我是好心來看看你——」
「我很好,你不必來看我,看到你我才真的要病了。」我大聲的打斷他。
「你——」
「我怎麼樣?我沒給你撞死,你是不是有遺憾?」
「小寶!」母親的聲音大喝一聲。
我連忙笑,「媽,你又來了,你怎麼會有空的?」
「我怎麼會來看你?我不放心你呀,你別對劉醫生這麼沒禮貌。」
「對,我還得跪下來叩謝他不殺之恩呢!」我說。
「劉醫生實在是有苦說不出。」母親說:「你知道是你的錯,你不該把腳踏車開到小路上去,你為什麼不看清楚?出了大事,劉醫生也不必負責任。」
我覺得理虧,我說:「但是他到底是撞倒了我,如果我成了殘廢,他一輩子也不好過!」
母親不出聲了,看劉某一眼,我鼻子裡哼出一聲來。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劉家豪說:「我負全部責任。」
「什麼叫全部責任?如果我這條手臂不好了,你養我一輩子?」
「小寶!」母親阻止我,「別亂說話!」
我不出聲。
劉家豪放下水果,「我……先走了。」
他走了以後,媽媽問:「你為什麼跟他亂說話?」
「我沒有。」我說:「我希望他不再來。」
「人家好好的跟你道歉,你怎麼像野人似的。」
「你別管我。」我說。
「你現在還痛不痛?」媽媽問。
「不痛了,」我說:「但是一隻手這樣子,太不方便。」
媽媽嘆口氣,把水果籃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