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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被判處死緩的原黨支部書記四滿的女兒雨香介紹去當歌舞廳小姐,“吃花花飯”,讓她的家庭得以脫貧,蓋起了讓人羨慕的小樓(《暗語》),等等。像老木一樣出入於《暗示》中的人物還有小雁、易眼鏡、大川、魯公子等。

《暗示》把一部傳統長篇小說的內容當成材料來裁剪。就那部隱約中的長篇小說而言,韓少功更像是一個有研究目的功利心極強的讀者,他對一個小說家慣用的背景鋪墊、氛圍營造、結構故事的手段不感興趣,只是對那些具有解釋力的、可以用來說事的片斷情有獨鍾。如蔡翔先生所言:它採用了“片斷化”的敘述方式,“在它一百多個小節中,我們仍然可以辨別出諸多的小說元素,幾乎每一個小節,都能發展出一個相對完整的短篇小說———如果韓少功願意的話”(《日常生活:退守還是重新出發》,《文學評論》2003年第4期)。因此,《暗示》看起來似乎是一本哲學著作和一部小說的重疊。你可以把它當理論著作來研讀,也可以把它當長篇小說來閱覽。《暗示》和《馬橋詞典》都被認為是作家衝刺長篇小說極限的大膽行動,表達了一種企圖對文體重新立法的野心衝動。就像《馬橋詞典》中語言替換人物成為敘事的主角一樣,在《暗示》中,原本作為道具來使用的環境、場所、氛圍、儀式、座位、菸斗等形形色色的具象佔據了主體位置,人物倒成了一些隨意擺弄的道具,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在一些章節裡甚至連個人影也找不到。就小說體裁而言,《暗示》實在是走得太遠了,它是一個另類、一種異數,以至於連作者本人也傾向於把它歸入長篇隨筆要合適些:《暗示》“雖然含有小說的因素,但嚴格意義上不是小說,頂多就是長篇‘隨筆’或者‘讀物’”;“《暗示》就是記錄我個人感受的‘象典’,具象細節的讀解手冊”(《南方週末》2002年10月24日記者訪談)。這個文字之所以寫成非驢非馬的樣子,跟它負載的使命有關。和《馬橋詞典》一樣,《暗示》都有明確的解釋學追求,解釋有抽象分析和具象還原兩個相反的方向,前者由一個判斷推演到另一個判斷,後者則從判斷退溯到該判斷得以成立起來的經驗領域,返回尚未歸納的事象之中——這其實是最充分的解釋,它返回了前提,前提的前提。作為作家的韓少功,當然選擇了後一種向度。他的解釋總是藉助敘述才得以完成,但敘述功能又每每屈服於解釋,因此它的完整性操守受到了摧殘,人物和故事的連續性被“急功近利”的意義分析所肢解,最終支離破碎,成為乞丐身上的破衣爛衫。難怪作者說“寫著寫著就有點像理論了”

諸象的魅惑(2)

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的交流並不止於語言,在語言之外還有許多秘密的通道讓我們走向社會,與他人相遇。語言只是社會交往中浮出水面的部分,它的有效性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沒入水中的部分,取決於水的溶化。許多時候言語並不是必需的,甚至是多餘和敗事有餘的,人應當學會潛心體會沉默和沉默中的意義。在《暗示》這部作品中,韓少功調動了有生以來的經驗,特別是下放汨羅歲月裡的特殊記憶,透過對這些經驗記憶的系統解讀向讀者舉證,在我們尚未開口說話的時候,彼此的交流就已經開始,潺潺涓涓或是滔滔滾滾地進行著;即使是理屈詞窮、無言以對的時候,交流也沒有終止。它透過身旁一團跳動的爐火,透過窗外吹來的一陣清風,透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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