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人,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自小也是被我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您剛才說的話。要是被我母親聽到了,即便她是個普通人家的婦人,為了女兒的聲譽,也非得找你拼命不可。所以您的要求,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答應,否則就是給我父母丟臉。這樣說,您能理解吧?”
羅夫人更加羞愧了,點點頭道:“我理解,我能理解。”
“既能理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天色不早了。家裡人還在等我吃飯,我就先告辭了。”夏衿起身,福了一福。便快步走了出去。
羅夫人也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可走了兩步她就停了下來。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可哪裡不對呢?直到馬車在羅府前停下,羅夫人都沒想明白。
投擲比賽的決賽如期舉行。這幾日,羅騫如常吃飯,如常睡覺,對父母也恭敬有禮,但無論是羅維韜還是羅夫人,都發現了兒子身上的變化。首先,他對他們再沒有了以前那種孺慕之情。他的目光疏離而陌生,如同看一個陌生人;其次。羅騫變得沉默了,很沉默。沉默到從早到晚不說一句話。即便是在跟夏衿、林雲和白霆他們相處時,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完全沒有了前一段時間的那種神采飛揚。
羅騫的這種變化,叫羅維韜夫妻倆害怕。他們知道羅騫是個主意極正的孩子,主意正到固執。他說不參加科舉,就一定會辦到。
夏衿與羅騫兩人之間,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羅騫為自己父母的做法而感到羞愧,同時也不願意以後成了親,夏衿跟自己父母有隔閡,更擔心夏衿會因此而看不起他父母,所以並沒有把事情給說出來。他覺得,只要他默默抗爭,父母總會屈服的——如果羅宇還活著,他沒把握。可現在羅維韜就剩了他這麼一個能指望得上的兒子,他絕對捨不得自己不去考功名。母親也是。現在要比的,只是誰比誰更堅持而已。
夏衿面對羅騫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那一邊是他的父母,她總不能對著他指責他父母不對。而讓她鼓勵羅騫堅持住,為他們能成親抗爭到底,她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
年少慕艾,這時候覺得愛情比什麼都重要。即便為此失去生命,也在所不辭。
到漸漸年長,才知道愛情這東西其實是很可笑的,它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更是如雲如煙,留都留不住。隨著歲月的流逝,便漸淡漸遠,再也無跡可尋。
所以,她不知道羅騫為了她而放棄仕途,以後會不會後悔。因此她不能勸,只能等。
然而羅維韜終是坐不住了。在一個傍晚,他下了衙,估摸著夏正謙也從醫館回來了,他便直接從衙門去了夏家。
“知府大人求見?”夏正謙聽到下人稟報,驚得連筷子都掉了。
“是,老爺。”守門的下人道,“羅叔已陪著他到前面廳堂去了。”
夏正謙站了起來,對舒氏道:“快,快給我拿件衣服來。”他從醫館回來,都是把外面衣服脫了,淨了手臉,然後換上家常服才進後院的。
呆愣著的舒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了件見客的衣服給夏正謙換上。
夏祁和夏衿則對視了一眼,低聲問道:“妹妹,羅大人來幹什麼?”心裡猜測著是不是上門來提親的。
夏衿自然知道是跟羅騫抗婚有關。但羅維韜具體來幹什麼,她卻猜不出來。
她往嘴裡扒了一口飯,道:“一會兒去聽聽不就知道了?”
於是夏正謙快步去了前頭,後面就跟了兩個聽壁腳的。
夏正謙此生還沒近距離接觸過這樣的大官,進了廳堂,誠惶誠恐地跟羅維韜說了許多景仰的話。羅維韜似乎就是來拉家常的。也不說什麼事,只問夏正謙醫館的情況,又問夏祁的學業。東拉西扯了好一陣,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