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豫停了腳步,緊攥的雙拳剋制著自己隨時可能會爆發的怒火,精明如他,如何不知自己昨晚是一時疏漏給了別人這個機會,他堂堂的安慶王,被人擺了一道。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舒豫轉過身,雙目之中冷光連連,他後退幾步,居高臨下的砸下幾句話來,“謝麗姝,你好。”最後一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麗姝早已豁出去,也分不出她是哭是笑,“你怕了,長孫舒豫,你不知道該怎麼對李雲瞬交代是不是?”
“憑你也配提她的名字!”舒豫鉗住她的肩頭,痛楚讓麗姝吸了一口冷氣,不敢再多講一個字,這樣暴戾惱怒的長孫舒豫,她從未見過。
“陛下駕到,蕭淑妃娘娘駕到。”門外一陣人聲攢動,紅櫨聽屋裡乒乒乓乓一頓亂響,根本不敢上前,這會兒借這個機會趕緊上前開啟房門,“王爺您醒……”眼前的一幕讓紅櫨始料未及,青筋亂跳的舒豫王爺怒火沖天的瞪著地上衣衫不整的麗姝公主,這二人此時的場景著實太過曖昧了些。紅櫨瞟了一眼凌亂的床榻,嘴角掛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王爺,您起來了。”
舒豫回頭看見他,想也沒想一巴掌甩在紅櫨的臉上。紅櫨原地轉了一圈,捂著臉,不敢再說話。門外,高宗和蕭淑妃已經到了,蕭淑妃挽著高宗的胳膊,美豔的臉上帶著勝利的笑意,看了眼敞開著的房間,淑妃柔聲笑道,“陛下您瞧,您要是來晚了,可就不能給安慶王做這個主婚人了。”
高宗本來是一頭霧水,但現下卻看得明白,忍不住眉頭皺起,“愛妃……這……是怎麼一回事?”
舒豫幾個深呼吸勉強壓下心頭怒火,整理好衣服走出來跪迎聖駕。
“陛下您還不知道嗎?咱們謝大人的這位千金,從小就愛慕安慶王,早就立下志願此生非安慶王不嫁,眼下看來,昨天倒是巫山*,成就一番佳話了。”
“愛卿,果真如此麼?”高宗也有點不怎麼信,他可是記得當初舒豫來求自己為他和李雲瞬指婚的時候那股非卿不娶的決心,怎麼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此卿就非彼卿了?
舒豫咬緊牙關,跪在地上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此中有些隱情,請陛下借一步說話。”
高宗點了點頭,放開蕭淑妃的手,隨舒豫到一處樹蔭下站定。舒豫此時已經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高宗看著這個久經沙場的得力臂膀。眼前長孫舒豫的神色與平日的沉穩截然不同,尤其是眼睛裡那種萬念具灰的神情讓他猜出此事絕不簡單。而在舒豫還沒開口之前,高宗先開了口。
“舒豫啊,這樁事,你打算如何解決?”高宗看了看他,忽而嘆了口氣,“此處沒有旁人,有什麼想法你儘可以對朕講明。”論起輩分,舒豫還是高宗的親表弟,撇開君臣之名不提的話,兄弟之間倒是可以有什麼說什麼。
長孫舒豫終究是長孫舒豫,絕不是皇帝隨便幾句話就會忘記自己身份的人,舒豫對著高宗撩衣跪倒,“此事,舒豫聽憑陛下吩咐。”
高宗一愣,雙手相攙,“你不是對雲瞬她……”
“臣對雲瞬一往情深,此情不渝,而臣也是個敢作敢當的大丈夫,這件事,臣會對麗姝公主負責的。”天知道,長孫舒豫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心似油烹是怎樣的感覺?他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他縱有千百個不願,氣惱,不甘心,這些話他也要對高宗講明,不僅是因為他長孫舒豫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且他還是一個善於揣測君王心意的臣子。
果然,高宗聽見他這樣說之後,表情放鬆了下來,說實在的,他還真怕舒豫給他來個一百二十個不願意,那樣的話,他可就太難辦了。君臣二人半晌無語,良久,高宗才低聲說了一句,“委屈你了,舒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