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道了聲:“明白。”心裡也暗暗地佩服老局長處事嚴謹,面面俱到。
離開局長辦公室之後,羅飛立刻和凌明鼎通了電話,雙方約定明天上午去看守所跑一趟。隨後羅飛又找到陳嘉鑫,委託對方和看守所那邊聯絡。正巧朱健當初就是經陳嘉鑫的手送進去的,由後者提出對情緒反常的嫌疑人進行心理疏導,名正言順。
隔日上午,一行三人準時來到了看守所門口。薛所長親自趕到門衛處為三人辦手續。羅飛主動提道:“我就不進去了。待罪停職的人,不方便。”
“哎呀,羅隊長,你到我這兒還見什麼外呢?”薛所長笑呵呵地招呼著,“你只管進去,沒人敢說你半句閒話。”
能在看守所這種地方混上位的,個個都是人精,對於這種順水人情自然要拿捏住。羅飛也希望能親臨現場掌握第一手的資料,便半推半就地領了這份好意。
辦好手續之後,薛所長在前面帶路,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來得正好,這個朱健確實得做做心理疏導了。”
羅飛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他的情緒還是不正常?”
“就跟犯了精神病似的。”薛所長帶著厭惡的口吻說道,“我都想找你們辦手續,把這傢伙轉到精神病院去。”
“具體是什麼情況?”羅飛本想問,怎麼調查報告裡沒寫這一節?但想想調查報告的事情還是別提,畢竟自己不是打著這個旗號來的。
“那天他咬人你也看見了吧?”薛所長先反問了羅飛一句,然後開始滔滔抱怨,“那天還算好的呢!至少精神還算正常。後來我們對他做了調查,知道是號房矛盾引發的糾紛,就關了他一天禁閉。結果一天下來好像把他給關傻了,禁閉結束了居然不肯從小黑屋裡出來。你把他往外拖吧,他就見了鬼似的大喊大叫,那力氣大得兩三個人都按不住!”
“那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還在禁閉室裡關著啊。”薛所長無奈地晃晃腦袋,“就他這個樣子,怎麼敢往號房裡送?關在禁閉室對大家都安全。”
羅飛又問:“其他幾個鬧事的傢伙怎麼樣?”
“那幾個還好點,關了禁閉以後就老實了。”
羅飛和凌明鼎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想,照這麼看的話,朱健是這幾個人中間受蠱惑最深的。
就在這時,忽見一個管教腳步匆匆地從號房方向趕過來。薛所長一看就知道有事,便迎上前幾步。那管教在薛所長耳邊竊竊低語了幾句,薛所長略略一愣,隨後揮手道:“別廢話了,先關禁閉再說!”
管教領命離去。薛所長回過頭來,主動對羅飛等人解釋道:“徐平——也是那天鬧事者之一——放風了還賴在號房裡不出來,說外面風大,受不了。這不是有病麼?我看朱健那邊完事以後,你們也得給他疏導疏導!”
這是個晴天啊,要說戶外的風真算不上大。一個在監人員以這種理由違抗命令,這確實有點故意找事的意思。但羅飛忽又心地一動,他想起調查報告裡的一個細節。在騷亂髮生之前,朱健也曾嫌棄門口的鋪位竄風。難道白亞星在催眠時把“風”當作了某種心理暗示?
礙於薛所長在場,羅飛暫時無法和凌明鼎討論,他只能把這個困惑先藏在心裡。
又走了三兩分鐘,薛所長帶著眾人來到了樓道一處偏僻的拐角。
“這裡就是禁閉室了。”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扇鐵門,然後又對不遠處的守衛說道,“把門開啟。”
守衛掏出鑰匙,插進鎖眼裡快速轉了一圈。門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看來屋中人已經產生了警覺。
鐵門被推開,光線貼著門邊射進來,照亮了這個陰暗的密閉世界。卻見一個人影瑟縮在對面的牆角陰影裡,似乎在躲避一片切進屋內的鋒利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