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開了頭,四阿哥雖是沒動靜,仍是有人叫了三個戲子入席陪酒,喝酒猜拳的笑鬧起來。
宋清聽得隔旁客人身邊戲子惑低聲道:“你怎麼了?雖是不及你妹子目兒,到底也是到處走班的知道規矩的。木頭木腦的,沒見著班頭瞪你麼?仔細回去連累你妹子挨鞭子,還不給客人倒酒?”
宋清微微側,那豔妓含糊了幾句過三慶園戲子好意塞來的酒壺,低頭給宋清倒酒。宋清看著十根纖瘦細長的手指,緊緊握住了銀盞壺,白得透明的手背上浮著淡淡的青筋是玉脂上的紋理,又似是用力太大不得把銀盞壺捏碎了一般。宋清不禁笑了起來,端起倒得滿滿的酒盅兒一口喝乾。
那豔妓愣了愣,微一遲,又倒了一滿杯。
宋瞟她一眼,仍是笑著一口喝乾。那豔妓似是發覺宋清好哄,是個呆客一言不發只管倒酒。宋清掃了一眼和劉和亭說著廢話的四阿哥,酒到杯乾點不需她勸,三兩下就把銀盞壺裡的酒喝了個精光又不理會她,轉過頭去繼續和眾人笑談。
那豔妓打量了半會得他精神頭兒比開先還好,說話條理分明,沒有半點醉酒的模樣,微一猶豫,“奴,下去更衣——”話音未落,宋清在席面下的手就摸到了她的衣角。
宋清聽得身邊豔妓牙齒咬得卡發響的聲音,只作未知。他見得別席上的客人上前來向四阿哥敬酒說話,劉和亭得了空轉臉過來,便推了推桌上的空酒盅,“倒酒。”
早有侍者將空了的酒壺換了下去,那豔妓似是急著想脫身更衣,非要把宋清灌醉一般,不停地倒酒。宋清連喝了四五杯,見得劉和亭的眼光看了過來,終於側過身子面向那豔妓,正巧擋住了劉和亭的視線。
那豔妓見得宋清看了過來,眼神躲閃了開去,宋清微微笑著,將酒盅兒取在手中,伸到那豔妓面前,“倒酒。”立時便聽得那豔妓手中的銀盞壺上發出了指甲刮擦之聲,那豔妓極含糊地道:“你少管閒事……”
宋清面上的笑更濃了,將酒盅兒向她遞了遞,“倒酒。”正說話間,次席上的人似是醉極了,撒起了酒瘋,鬧著要和別的席上換陪酒戲子。
那豔妓立時轉過頭去,看向次席,卻只覺衣角一緊,聽得宋清低低笑道:“……班頭沒教你麼?陪客時忌諱叫客人發覺你拋媚眼勾搭別的男人……”
那豔妓只覺宋清的手從衣角向她腰上去了,忍氣回頭,給宋清倒酒。宋清的左手停在了她綠滿地祅兒的衣角上,右手端著酒盅,瞅著那豔妓,慢慢喝酒。
那豔妓見得他竟是精明起來,不肯和開先一樣傻喝,面上頓時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宋清掃了一眼還在和客人說話的四阿哥,低笑道:“……班頭沒教過你怎麼勸客人喝酒麼……”
那豔妓聽得他話語裡全是調笑的意味,實在是忍無可忍,冷了臉把酒壺向桌上重重一放,翻臉站起。
宋清笑著看她,不肯鬆開扯著她衣角的手,正要說話,席前的客人施禮退了下去。四阿哥轉臉過來掃了那豔妓一眼。那豔妓身子一顫,強撐了半會,眼見得四阿哥的神色似是要開口召她過去陪酒,立時坐了回去。
宋清低低笑道:“就你這樣不懂看客人眼色,還能去侍候那邊席上的人?”便鬆開了她的衣角,側轉了身子不再看她。
眼見得三更鼓響,歡宴將散,各席上的人到首席上來敬酒套交情,不說四阿哥,便是宋清也被纏住。他沒奈何看了那豔妓一眼,起身應酬,待得他再得空兒轉頭,那豔妓已不見了蹤影。
劉和亭走到一邊,開先他差到後院裡的丫頭悄悄在他耳邊稟告,“奴婢到自香齋看了,外頭侍候的都說陳夫人在安睡,半步未出過房。奴婢在內室窗前探了探,陳夫人正睡在床上。”
劉和亭揮手讓她退了下去,喃喃自語,“天下生得似的竟有那許多?許是我醉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