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想起在聯合賽的最後一晚,邵擇趁他熟睡,趴在他耳朵邊說了句話,現在回想起來很莫名,種種跡象讓他相信邵擇一定知道些什麼:「你想跟我說什麼,一定要大半夜來。」
邵擇試探道:「你先猜一猜,我想跟你說什麼?」
林在水隨口扯:「搬宿舍的事?你不想我搬過去和倪元樂睡。」
「猜對了一小部分,」邵擇說,「你再猜。」
林在水微微垂了眼,靠在門邊的身體正了正,過了會兒才開口問:「……關於狼的事?」
要聊這個,他就真的精神了。
邵擇看他一眼,不久後「嗯」了一聲,駕輕就熟往裡面走。
林在水先是後退兩步,撤回了寢室裡,借邵擇過這條路,隨後想了想,上前將外面的窗戶關上了,將所有秘密隔絕在宿舍裡。
窗戶一關,說話聲就清晰了很多。
「說吧。」林在水在這方面很謹慎,堅決不先把自己有的情報透露出去,「你能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聽著,只要不是你和狼人狼狽為奸,有事都好商量。」
這就要林在水失望了,邵擇不和狼人狼狽為奸,因為他就是狼人。
這件事要從哪裡開始說起,邵擇盡力讓林在水有個心理準備:「我知道你在去訓練館的那天,救下了一隻狼,躲進了校醫室,最後帶它出了軍校。」
林在水不置可否,對上邵擇的目光。
邵擇又說:「後來在我搬出宿舍那天,它回來找你了,之後一直住在這個宿舍裡,只在晚上出現?」
林在水覺得事情的發展很不妙,他的預想可能要被證實了。
邵擇現在有一種赴死的壯烈感,開了頭便不知道怎麼往下說,產生了自暴自棄的念頭「算了我直接給你看吧」,彎腰脫掉了作戰靴。
他的肩背很挺直,身材高大寬闊,猛烈的風從窗戶刮進來,使他作戰服貼近勁瘦的腰,顯現出腹肌的痕跡。
林在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修長手指抓住了床沿,陷入安靜,心臟無端劇烈地跳動起來,迅速拎出一句:「怎麼不繼續說。」
他話音未落,邵擇憑空消失,空蕩的作戰服彷彿被揚起,順著風的軌跡,飄飄然落下——
蓋在了一隻狼崽的頭頂上。
熟悉的灰黑色狼崽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
「……」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寂。
這隻狼崽儼然已經不像前不久咬他衣服那樣會裝傻充愣,不管是神態還是動作都有一個人的影子。
但林在水想起曾經不耐煩咬來營養劑的是它,半夜見他做噩夢鑽進他被窩陪他睡覺的是它,臨走前被他揉腦袋捏狼耳的也是它。
林在水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放輕。
他很喜歡養的狼崽既不是監護所那隻,也不是監護所以外的任何一隻。
他對上狼崽的眼睛,從這種模糊的現狀裡總結出了事實:他養的狼就是邵擇。
林在水看著狼崽,半晌都沒有靠近。
過了會兒,他突然放出精神力,順利接入了邵擇的精神空間,建立了精神聯絡,一人一狼憑藉意念溝通。
剛剛建好聯絡,林在水就向他確認:「邵擇,你是狼人?」
邵擇答:「是。」
良久,林在水忍不住低低罵了句:「傻逼吧你,騙我很好玩?」
邵擇沒想到林在水會突然罵他。他覺得林在水說得也有道理,自己是挺傻逼的。
如果從一開始不想讓他知道,那就乾脆不要找他。
如果想請他幫忙瞞住狼人身份,那不如一開始就對他實話實說。
反正不會是像這樣,在最不合適的時間裡坦白,讓對方發現自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