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不但僱了打理吃住、宴席、戲酒、遊玩的執事,各幫都派了人常駐,打探訊息、看看風向,互相聯絡。連大當家要辦事,自然差這些人去。咱們府裡只要備著他們晚上回來的席面戲樂就好。”
齊粟娘一路向內宅裡走了去,微微一怔,“各位當家的都住在船幫會館裡?”
安生笑道:“羅三爺住在咱們宅子裡,其他幾位爺都住在船幫會館,那裡可大著,算是京城裡最大的會館,第二就是姑奶奶住著的寶鈔衚衕江浙會館了。兩處都在西直門附近。”
齊粟娘暗忖連震雲與宋清住一個地方,打探訊息應是容易,先有些歡喜。
突又想到宋清那樣的人必有防備,又有些憂慮。此事她雖是問心無愧,但京城不比清河。
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族的府臺”,大清朝的縣臺老爺就是各地兒的土皇帝。清河不過一小縣,不說天高皇帝遠,陳演這樣有聖寵的縣臺,娶得是阿哥門下的奴婢,大舅子是阿哥府上的管事,便是淮安府臺也沒閒兒去理會多事。
族老鄉紳便是有些關節,陳演一碗水端平,誰也不會去實在得罪他。說到底,清河是陳演的天下,任她如何行事出格,不過聽兩句閒話,只要陳演不信,誰也敢多說一句。
京城裡皇上、太后、皇子、郡臣海了去,一旦傳出些風聲,陳演就算是不信,也壓不住流言,他的體面半點不剩。再者,這樣地時節,出了這樣的事,還不定被人拿去作什麼用處,只怕到時候丟了臉面是小,去官丟命才是事大。
齊粟娘一時有些後悔。當初不該留了後患。若是如連震雲原來地打算。弄死了白老五和那個丫頭。那裡還用擔心這些。她嘆了口氣。從腦中將這個念頭趕走。慢慢向西花園走去。
她方轉過一道拐角。便見得迎面過來一個男管事。紫膛臉。面帶風塵。身上地油紫京緞夾衫。玄緞子褲上都有些塵土之跡。腰上繫著三色絛帶。垂著白玉環。還有一個銀穿心金裹面地香茶袋兒。
那人遠遠見得齊粟娘走過。連忙退到路邊打了個千兒。“奴才德隆給姑奶奶請安。”
齊粟娘暗暗皺了眉。方要勉強叫他起來。安生笑著對齊粟娘道:“姑奶奶。小地看著這天色變了些。怕是這太陽保不到尾。姑奶奶呆會多半要打發個人去宮門口候著。給姑爺送雨具。”邊說。邊引著齊粟娘向西花園裡去了。
齊粟娘抬頭看了看天色。“北京城裡雨下得少。能下一場倒也是好事。”比兒回頭看了看仍跪在路邊地德隆。也未出聲。
“哎喲。我地姑奶奶。您是不知道。永定河去年又開始泛了。直淹到了護城河。可把這京城地貴人給嚇住了。這雨要下起來。小地心裡都直犯嘀咕……”
德隆看著齊粟娘走了過去,站了起來,拍拍玄緞子褲上的灰,一路走出了齊府,到了隔街齊強給他和他老婆買下的宅子裡。
德隆媳婦也是個旗人,銀盤兒臉,顴骨上的幾點白麻子,二十地樣子,雖只是四五分姿色,卻勝在風騷入骨。她坐在炕桌上,叫丫頭取了象牙銀嘴的煙桿兒,正點著關東煙,見得德隆走了進來,立時笑道:“回來了,直隸的差辦得如何?”說話間,便站了起來,一面使喚丫頭,“給你爺打熱水,倒茶。”一面侍候德隆換衣。
德隆看著那丫頭走了出去,笑道:“不過是去收五千兩銀子的帳,到直隸總督衙門裡送封信。算不得什麼,當初在九爺府裡辦得還少麼?如今的大頭都在姑奶奶手裡。”換上了家常衣裳,“大爺這陣兒可來行走?”
“你走了大半月,大爺來行走了四回,差人買了這個丫頭服侍。他來一遭,總有幾十來兩銀子做盤纏嚼用。你開先在外頭欠的賭帳,那起子王八不知哪裡打探得訊息,竟尋到這裡來吵嚷,正落到大爺眼裡,差人送貼子拖到衙門裡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