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馮子海打算找到丁玟菁,然後負起莫名其妙的狗屁責任,所以決定放棄章純縵。
他不懂,丁玟菁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虛榮、浮華、見異思遷,只能共享樂、不能同甘苦,偏偏馮子海卻死腦筋地認為她為了他被迫失去孩子,割腕自殺、放棄舒適的公主般的生活,陪他一起吃苦。
哼,吃了多久?半年?
塗傳唯想喚醒馮子海,不想看最好的兄弟被那該死的責任感綁死,所以,才願意帶章純縵去找他。
馮子海念舊又重感情,徐傳唯相信,他見到了小縵,也許會重新考慮。
巴士慢速透過泰山收費站,再不久就要進入臺北。
章純縵對北部不熟,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與馮子海處在同一個城市裡,只看見窗外車後的煞車燈一個接著一個,排成一長排,有如元宵節時寺廟裡高掛的紅燈籠,綿延幾百公尺。
她感覺疲累,同樣的姿勢維持數個小時,除了早餐吃的一碗粥,未再進食,體力早已透支。
她靠意志力撐著,靠著愈來愈接近馮子海的意念撐著。
原本安靜的車廂漸漸開始出現動作的聲音,座位上的乘客紛紛探向窗外。
不久,頭頂上的喇叭就傳出司機廣播的聲音,通知到站。
“到了!”塗傳唯從座位上站起來,見章純縵仍坐在位子上。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兩腿早已僵硬。
她顫抖不已,突然失去了見馮子海的勇氣。
“走吧!”塗傳唯一手撐起她。“這有一段車程,要轉搭計程車。”
章純縵虛軟地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才真正感覺到,馮子海離自己有多遠。
將近六個小時的車程,對於十八歲的她,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塗傳唯下車後,先撥了一通電話給白桐,說他們已經到了,然後又撥了另一通電話。
他沒有叫出對方的名字,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就結束通話了。
章純縵猜出對方是誰,她的心跳開始加快。
封閉的計程車內,章純縵幾次虛弱地幾乎暈過去,下了車,她由塗傳唯攙著,才有辦法走進公寓大樓,走進電梯。
“叮咚——”從塗傳唯按下門鈴的那一刻,她感覺心跳完全靜止。
聽見門內拖鞋磨擦地面的聲音,愈來愈近,接著,門後的鎖“咔啦”一聲。
門,開啟了——
馮子海的臉出現在上方,章純縵仰著臉,突然感覺心酸……
自己是那樣的卑微,卑微到深怕看見他臉上出現疏離的表情,哪怕是一個細微肌肉牽動眉心,都可能將她打入地獄。
她仍舊不懂,為什麼不讓她知道他在哪裡?
如果,他是因為想逃離她,才到如此遙遠的城市,而她,苦苦緊追而來,他會不會感到不耐煩?
抱著這樣的心情,她怎能不感到卑微。
馮子海的視線只停留在章純縵臉上不超過三秒,就移到塗傳唯那裡。
原本滿腔思念、埋怨的話,都梗在她喉間,一口氣也吐不出來。
“進來吧!”他推開門,讓他們進去。
章純縵經過他身旁,手臂輕擦過他的手肘,溫溫的,就像他抱著她時的溫度。
她的眼眶,立刻紅了。
她垂下臉,坐在原木的沙發椅上,緊並著兩腿。
空氣中飄著淡漠,她憋著氣,心底浮著恐懼,恐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吃過飯了嗎?”馮子海問。
章純縵快速抬起頭,才發現他是對著塗傳唯問的。
“我吃過了,小縵沒吃。”塗傳唯說。
“我、我……我不餓。”她企圖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