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是心裡慌張,就多念即便‘先生驚才絕豔無人能敵’。”
“……”
步姨卻笑著出了門。碧城卻笑不出來,距離壽宴上臺的時辰越來越近,她距離“碧城”也越來越近。
半個時辰後,碧城跟隨著接引的宮人一起去了議事正殿。帝王壽宴自然是百官朝賀,八方拜見。偌大的議事正殿內放著無數席座位,座上群臣人人身穿朝服面色恭順,最靠近謝則容的是幾個衣著與眾人不同的人,大約是前來朝賀的別國使臣……在謝則容身側站著的是尹陵。
碧城一人緩步上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她站在殿上低垂行禮,目光不著痕跡地劃過謝則容身旁的每個人:尹陵隨駕,左右各是左右兩相,其次是使臣,在皇座的側面有一抹珠簾,珠簾後一個身影隱隱約約坐在裡頭,沒有人會懷疑那兒坐著的必定是燕晗的一國之母。
樂聲漸漸響起。
碧城舉劍起勢,寬大的衣襬水波一樣撫過地面,琴聲驟轉的一瞬間他狠狠刺出!
劍舞江山錦,氣勢磅礴,卻由女子舞出,恰若柳枝抽流水。
烏底白裙如水墨在宣紙上暈染開,青玉劍光芒如雪。
殿上原本的窸窸窣窣聲響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琴音嫋嫋繞樑。碧城出了汗卻並沒有多少知覺,她所有的神思都放在了劍上,等到琴聲變了幾個調兒又換一曲新段才勉強抽出些許去打量那珠簾後頭。
那兒坐著的必然不是“碧城”而是那個隨身侍奉碧城的宮婢,可是偌大一個朝野恐怕沒有一人知曉。如果她能靠近珠簾,把這一切公之於眾,如果……
樂聲陡然一轉,如戰場之上轟然敲響了戰鼓。
這曲調……不對!
碧城陡然回過身去,卻發現彈琴的司樂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了一絲凌厲的意味。她的神色有一絲慌亂,匆匆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後又重重撥了幾個琴絃,把原本的調子打亂得支離破碎!
曲子已經不是江山錦。
碧城在匆忙中朝尹陵投去目光,卻發現尹陵也是滿目震驚。他顯然也是不知道的,這下……怎麼辦?
文武百官,外來使臣,今日燕晗的權貴都已在場,沒有哪個司舞可以輸得起這一場表演,更何況是碧城。曲子已經變了,之前所有的排練都付之東流。可她是朝鳳樂府司舞,是得天下第一舞師尹陵親授的司舞,曲子既然已經無法控制,那麼唯有她去配合曲。她咬咬牙一步踏出,忽然轉了力道狠狠收回了劍勢!
這變化只是一瞬間,除了尹陵與司樂可能沒有人注意到殿上司舞的狼狽。所有人只見著方才還清秀俊雅的劍舞陡然間有了凌厲的劍勢,一收一放間是十成十的力道,竟是出自一個女子!
只有碧城自己知道這其中的艱難,如果不是尹陵那半月重劍重刀折磨,她決然不可能強撐出這樣的招式,即使是現在,每一招出劍仍然帶著身上筋骨撕裂般的疼痛……
終於,最後一個琴音“錚”的一聲,戛然而止。
她拼盡最後力氣的一劍也險險刺出,呼吸和心跳彷彿隨之停止——
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殿上終於響起一個人稀稀落落的掌聲。緊隨其後的是一陣讚歎之聲。
碧城拄劍站在原地茫茫然朝高座上探望,她其實已經不太聽得清殿上百官在說些什麼,所有的知覺已經被痠痛所替代。高座上的謝則容眼裡露出幾分讚許之色,而跟在他身旁的尹陵卻罕見地蒼白了臉色,精緻的臉上再也沒有往常慣有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強壓著的慌亂與震驚。片刻之後,震驚凝結成了憤怒。
碧城喘息著跪倒在殿上,良久之後終於聽清了謝則容的話。
他說:“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獎賞?”
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