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不是老朽我自誇,我這女兒才是才,貌是貌,在整個杭州可是有名的一寶啊。”
林老頭大概是喝多了吧?花瓣心裡暗笑。
“我這一生,也沒別的奢望,只要能為芳兒找到一個足以匹配她的夫婿,我就心滿意足了。”
花瓣從魚盤上抬起半邊眼,衝尷尬得坐立不安的林芳苒瞄了一眼。
“好不容易,我想到一個嫁女三關,可又被……唉,這個不說了不說了。”林盛鼎抿了一口酒,眯著通紅的眼睛繼續說道:“話說回來,若不是這樣錯打錯著,也不能將侯爺這等人物引到咱們家裡來,是不是?”
坐在府尹下首的韓成聽到這裡,心裡已明白幾分,想到一個多月前西門慕風向自己打聽林小姐,那時候,自己不也有如林老爺這舨的想法?
於是,便打趣地道,“不錯不錯,侯爺若娶了我們杭州一寶,那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甚是甚是。”杭州府尹連連點頭。
這件事,若真能這樣作結,他們也便不懼那將軍府裡的人來尋仇了。
“啊?”林芳苒怔怔地望著父親,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口含在嘴裡的魚,咕嚕吞了下去,花瓣“哇”的一聲,猛一陣咳。
“咳,咳咳……卡住了。”
她咳得好似五臟六腑都好要掉出來一般。
眾人面面相覷,這人,含著喉核兒都可以沒事人一般,怎地小小的一個魚刺就卡成這樣?
第九章
明月夜,落花時。
褪去華燈囂鬧後的夜,靜謐得有些寂寞。夜風陣陣,吹掀起敞軒兩旁的透色紗簾,一彎眉月朦朦朧朧地掛在天邊,勾勒出西門慕風素淡的背影。
“小六兒,是你嗎?”他忽然回頭。
花瓣嚇了一跳,探出來的頭來不及收回,恰恰落入他黝暗的眸中。
“嘻嘻。”她習慣性地衝他咧嘴——
他語氣一沉:“下來。”
笑容陡地凝住,花瓣心中一冷。從前,大哥是從來不會這樣跟她說話的呀。
她勾住敞軒翹簷的腳用力一蹬,想使一個“倒枝梅”翻回地面,怎知,腳底一麻,整個人失去支撐,直直地墮下地來。
糟了,她怎曉得,像這樣倒掛金鐘是需要很大的耐力的?
“澎”的一聲,花盆碎裂,花瓣跌進敞軒外的泥地裡。
“你怎麼樣了?”西門慕風立在欄杆後面。
花瓣怔怔地仰望他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西門慕風蹙眉,素影一沒,轉眼從另一側的臺階上走了出來。
“是不是很疼?”他站在泥地裡,長衫下襬沾染了好些泥土。
花瓣又垂下頭,望著那一圈淺淺的泥痕,鼻子一酸,竟落下淚來。
西門慕風俊顏怔然,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摔到哪裡了?”他蹲下來,將她的身子拉起,就著月光細細檢視她的傷勢。
過了一會兒,他眉頭舒展,蒼白的臉上漾起笑痕。
“沒什麼,是花盆碎片紮了你一下,沒傷著什麼。”他拍拍她裙上的泥塵,站直身子。
沒想到,小姑娘卻哭得更兇了,肩頭聳動,兩眼通紅紅、雙頰通紅。
西門慕風俊眉再度糾結,全然不明就裡。
一個人,僅僅只是外形上的變化,怎麼就會產生如此大的區別?
“別哭了,小六兒不是說要做大俠嗎?你什麼時候見過哭鼻子的大俠了?”素袖上落下一大片一大片淚潰。
花瓣索性抓住他的衣袖,“你……你還叫人家小六兒嗎?”
西門慕風愣了一下,“只是叫習慣了,如果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