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問道。
本頑皮地笑了笑。“是我寫的,”他說。
當本發現他哥哥的店鋪門戶大開時,知道自己麻煩大了。敞開的大門可能意味著詹姆斯回來早了。
“你在這兒,”詹姆斯走進鋪子,高聲怒吼。
“我……”本轉過身,剛想開口,就看到了詹姆斯臉上的表情。他把想好的回話吞下肚子,將書放在旁邊的長椅上。
“我本以為你應該在整理活字,”詹姆斯繼續說道,聲音放低了些。
“我正要開始幹呢,”本說,“我只是出去走走。”
“那還用說。但下午這種時候,你想走到哪兒去呢?也許是去海邊看那些漂亮的大船吧?”
“今天沒有,”本回答道。
“我知道了。嗯,你看,我能理解那波濤的誘惑,弟弟。但別忘了你已經在父親和上帝的見證下,簽了那份契約。”
“我沒忘,”本說。但這句話顯得軟弱無力,被鋼鐵印刷機的轟鳴所壓抑。本幾乎每天都想撕毀契約。
“很好,”詹姆斯說。他重重癱坐在一張橡木椅中,用被油墨染黑的手指捋著紅褐色的亂髮。
“我有時很粗暴,弟弟。我不是有意的。父親教會了我們好的東西,但也有壞的,而且他把你託付給了我。我相信這些你都明白。”
本垂下目光,把抗辯吞進肚子裡。
“我這就去整理活字,”他低語道。
“待著。我讓你整理的時候你再去,”詹姆斯雙手相握,繼續說,“老爹養了十七個孩子,本傑明。十七個。現在他應該放下點擔子了,更不用說如今他的生意有多慘淡。我不會容許你帶著滿肚子抱怨跑回去找他的。”
“你什麼時候變成模範孝子了!”本聽到自己未加思索地嘲諷道,“你做夢都沒想過和父親爭論,對嗎?你看不起他激動的樣子。那天晚上,當他提起對新式科學加農炮的擔憂時,你都把‘膽小如鼠’這個詞啐到他臉上了。我完全相信您的內心,就像艾薩克一樣謙遜有禮!”
“本!”
“你只是不想讓父親知道你是怎麼打我的!”
“老爹可從不是個吝嗇棍子的人,”詹姆斯吼道,“但我知道他寵壞了一個孩子。”
本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你總是這麼說,”他叫道。
“省省你那些文縐縐的詞兒吧,”詹姆斯疲憊地說,“你過去是他最鍾愛的孩子,永遠都是。我們都心知肚明,大家覺得無所謂。但他們沒收你做學徒,我收了。所以你給我安心幹活,別管老爹的事。不論他怎麼說,這九年你是我的人。而且以上帝的名義,九年過後,你會成為一個正派人,一個優秀的印刷匠。”
本緊咬牙關,憋住了另一句反駁。因為詹姆斯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等待藉口。他今天已經被打過一頓了。
“無論如何,”詹姆斯繼續說,“我希望你剛才過得愉快,因為你將付出今晚作為代價。我很期待《水星報》的下一部分透過以太收報機發過來。但必須有人留下來把它排出來。所以無論你拿來準備讀的是什麼書,都大可以把它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了,”詹姆斯撇了下嘴,繼續說,“老爹對你偷書的習慣怎麼看?”他曲著手指,比了比本放在那兒的《數學原理》。
“這不是偷……”本憤怒地說。
“哦,不是?你是個印刷工,本,或者說正在學著做個印刷工。我們印刷工怎麼掙錢?”
“賣我們印的東西,”本回答說。
“要賣多少我們印的東西?”詹姆斯繼續問道。
“印多少賣多少,希望如此,”本回道。
“完全正確。如果我的學徒把每份報紙、海報都借出一份在鎮上傳播,我們還能賣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