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著一顆仇恨的心來到中原,他期望能夠得到一身武力,他期望能夠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他期望用這些換回失去的一切。可是……
可是尋常人家不肯收留他,可是前輩名宿不肯教他,不僅如此,背後仍有貪圖賞金的追兵無休止的追殺著。他就這麼逃著、躲避著,不斷與鳥獸爭食、與時間賽跑,而那一年他只有十四歲。
本是無憂的年紀,他卻每日進行著生死考驗,一次次死亡邊緣的徘徊,一次次飢寒交迫的折磨,但這些都不能將他打垮。
他學會爬樹、學會游泳,而這些讓他不必再受餓;他學會包紮、學會急救,而這些讓他可以省下更多的體力;他學習野獸的習性,他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嗅覺與感知……
原本他以為這就是畢生要走的路,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發現身後的追兵正在逐漸減少,也許是他們厭倦了餐風露宿,也許是他們認為自己早就死了,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總之這對他而言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他在深山又潛伏了一段時間,終於確定因為某些原因,身後的追兵早已不在。於是在某一天,他決定出去看看。而當他衣衫襤褸的出現在人前,他驚喜的發現沒人能發現自己的身份。不僅如此,那些原本待他如虎狼般的仇視之意也是不見了,那時他才知道,那個靠著叛亂謀得一切的逆臣已經被鎮壓。
卸下了‘包袱’的他如願以償拜入道門,他靠著傑出的天賦得到了師門的器重,也如願得到了一身不俗的武藝,更有了一群可靠的朋友。這次也是一樣,他一度認為自己已經融入人群,想著在見到自己就犯花痴的師妹中選個伴侶,就此過上幸福安康的人生。
但是他又錯了,而這一次讓他幾乎永無翻身之地。
在一次醉酒後,他毫無心機的將自己的秘密與最親近之人分享,沒有注意到平時談天說地的摯友面色變得很是古怪,望著他的眼神不再是掏心掏肺,而是充滿貪婪。
原來將一份友誼摧毀竟是這般容易,如果寶藏能夠換你一生交心,我給你;如果你需要仙丹妙藥,如果你需要神兵利器,只要說一聲,我也可以設法給你,但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一罈據說是她親手釀製的美酒被端上,酒裡有毒他是知道的,可他還是裝作不知道,他只想知道人心到底有多麼叵測,他只想知道一個人的心到底有多狠。
知道的代價就是就是他開始了新一輪的逃亡,因為背上了殺害同門的罪名,以及那個被再度挖掘出的秘密。
告密者是誰,他心裡很清楚,因為唯一沒有變作刀下魂的只有她。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痛苦。
一個人、一柄刀,他在生死中掙扎;一個人、一顆心,他在血海中狂笑;一個人、兩對影,他在屍群中起舞。
直到那個夏日的雪夜,在那場詭異的大雪中,在經過一場異常慘烈的廝殺後,狂奔數里的他累了,倦了,手中的刀再也無力握住,他在漫天飛雪中跪倒,任由風雪吹去久違的淚水,帶著絕望、帶著嘆息閉上沉重的眼眸。
過了很久。
“喂,你死了嗎?”
稚嫩的聲音迴盪在耳邊,介乎男女之間的中性嗓音讓他分不清是男孩還是女孩。
“啊!居然已經死了,我明明推算過今晚出門會撿到東西的,而且如果帶死人回去的話臭老爹又要罵人了。”
喂喂喂,你這小鬼煩不煩啊,沒看見本大爺一身是血,那柄寒光四溢的鬼頭刀就在你腳邊啊,給我看清楚氣氛啊!
“還是挖個坑埋了吧,明早就讓廟裡的和尚幫你念經超度,希望你早入輪迴吧,阿門!”
難道你不知道廟裡的和尚都是騙人的,你到底有多無知,還有你嘴裡的‘阿門’又是什麼鬼東西!
“嘿咻!嘿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