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生性溫柔,不會以惡語罵人。溫方施怒道:“這無恥賤人,早就該殺了,養她到今日,反而恩將仇報!”青青道:“我孃兒在溫家吃了十幾年飯,可是四爺爺,我這兩年來,給你們找了多少金銀財寶?就是一百個人,一輩子也吃不完吧?我孃兒倆欠你們溫家的債,早還清啦!”溫方達不願在外人之前多提家門醜事,叫道:“喂,姓袁的,你敢不敢跟我們五兄弟一起鬥鬥?”
袁承志前兩日念在他們是青青的長輩,對之禮數周到,這時聽溫儀說了他們的陰險毒辣,不覺滿懷憤怒,叫道:“哼,別說五人,你們就是有十兄弟齊上,我又何懼?”溫儀冷笑道:“那天晚上,他們也是五兄弟打他一人。本來他能抵敵得住的,但他喝了‘醉仙蜜’之後,越打越是手足痠軟,他們五兄弟有個練好了的‘五行陣’,打起架來,五兄弟就如是一個人……”溫方山喝道:“阿儀,你吃裡扒外,洩溫家的底?”溫儀不理父親的話,對袁承志道:“他急著想擊倒五人中的一人,就可破了這五行陣,但他搖搖晃晃的越來越不行。我叫道:‘你快走吧,我永不負你!’”她這一聲叫喚聲音淒厲,似乎就和那天晚是叫的一樣。青青嚇怕了,連叫:“媽媽!”袁承志說道:“伯母回房休息吧,我和令尊他們談一談,明兒再來瞧你。”溫儀拉住他的衣袖,叫道:“不,不,我在心中憋了十九年啦,今兒非說出來不可。袁相公,你聽我說呀!”袁承志聽她話中帶著哭聲,點頭道:“我在這裡聽著呢。”溫儀仍然是緊緊扯住他衣袖不放,說道:“他們要他的命,可是更加要緊的,他們想發財。他再打一陣,身上受了傷,支援不住,跌在地下,終於……終於給他們擒住了,我撲到他身上,也不知是哪一位叔伯將我一腳踢開。他們逼著他交出藏寶的地圖來。他說:‘那圖不在我身上,誰有種就跟我去拿。他們細搜他身上,果然沒圖。這樣就為難啦,放了他吧,等藥性一過,可沒人再製得住他。殺了他吧,那大寶藏可永遠得不到手。最後還是我的爹爹主意兒高明,哈哈,好聰明,不是嗎?那時候他已經昏了過去,我也暈倒了。等我醒來,他們已經把他的腳筋和手筋都挑斷了,教他空有一身武功,永遠不能再使勁,然後逼著他去取圖尋寶。真聰明,是不是?哈哈,哈哈!”袁承志見她眼光散亂,呼吸急促,說話已有些神智失常。勸道:“伯母,你還是回房去歇歇。”溫儀道:“不,等你一走,他們就把我殺死了,我要說完了才能死……他們押著他走了。還有崆峒派的兩名好手同去。人家都想發這筆橫財。但不知怎樣,還是被他逃脫了。多半是他給了他們一張圖,他們一快活,防備就疏了。他們很聰明,我那郎君可也不蠢哪。他們七個人拿到這張藏寶圖,你搶我奪,五兄弟合謀,把崆峒派的兩人先給害死了。”溫方義厲聲罵道:“阿儀,你再胡說八道,可小心著!”溫儀笑道:“我幹麼小心?你以為我還怕死麼?”轉頭對袁承志道:“哪知道這張圖卻是假的。他們五人在南京鑽來鑽去搞了大半年,花了幾千兩銀子本錢,一個小錢也沒找到,哈哈,真是再有趣也沒有啦。”
溫氏兄弟空自在亭外橫眉怒目,卻畏懼袁承志,不敢衝進亭來。溫儀說到這裡,呆呆的出神,低聲緩緩的道:“他這一去,我就沒再得到他的音訊。他手腳上的筋都斷了,已成廢人。他是這樣的心高氣傲,不痛死也會氣死……”
溫方達又叫:“姓袁的,這小賤人說起我們溫氏的五行陣,你已聽到了,有種的就出來試試。”溫儀低聲道:“你走吧,別跟他們鬥。”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金蛇郎君所遭冤屈,終於是有人知道了。”袁承志曾和溫氏五兄弟一一較量過。知道單打獨鬥,沒一個是自己對手,不過他們五人齊上,再加上有甚麼操練純熟的五行陣,只怕確是不易擊破。初次較量時雙方並無冤仇,手下互相容情,現下自己已知他們隱私,而他們又認定自己與金蛇郎君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