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在西藏,請問怎麼尋找?」
「她為什麼要出走?」我問。
「沒有人知道,以前她也是社交圈子的紅人,看,」婀娜在公事包裡找出一疊剪報,「她訂婚的那夜,拍了不少照片。」
我接過剪報,報紙照例已經發黃了,但照片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顯然就是慕容琅,衣著雖過時,但看得出是當時最時興的打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沉吟,「可不可以寫一個故事?」
婀娜說:「我想寫這個故事,如今的小說太虛無縹緲,有個真實的背景比較踏實。」
我冷笑,「除非你打算寫一家八口一張床或是紅衛兵,否則再實在的故事也會被打入虛無類。」
「那我不管,我是寫定了。」婀娜極有決心。
「再好的故事,也要流暢的文字襯託。」我提醒她。
「是,我會盡力寫。」她說,彷彿寫小說如挑泥,盡力就會好。
「誰幫你做資料蒐集?」
「我自己,一切像抽絲剝繭,很快會真相大白,我已經去電要求慕容琅接受我的訪問。」
「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早上。」
「噯,如果她讓你上門去,你帶著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問。
婀娜笑吟吟地說:「這又關你什麼事呢?」
「我好奇,」我理直氣壯地說,「如果香港人都沒好奇心,你那本《婀娜》月刊還能出版?」
「她還沒有回覆我。」婀娜說,「咱們公平交易好不好?如果她萬一找你,你也帶我同往。」
「好,咱們有福同享,有禍同當。」我說。
「誰跟你同當?」婀娜一貫吊兒郎當的。
我凝視她,這個妞,誰跟她走,也是福氣,如今少有這麼能於獨立及樂觀的女孩子。
我扭扭她的面頰,她閃避開,「你太沒正經了,老喬。」
「怕什麼?我們是老拍檔。我誰都不怕,若你未來的老公是醋罈,那我沒辦法。」
「把你砍成八塊。」她恐嚇我。
「你會嫁那麼小器的人嗎?」我反問。
她摔摔頭髮。我看著她一身打扮,褐金色的髮飾,配同質地的腰帶,一隻金色的手袋,白皮鞋緄金邊。
我笑說:「金色泛濫,迷惑了眼睛,我希望看到比較純樸的打扮,譬如——」
「譬如尼泊爾土女裝?」她搭上來說。
「譬如你的大頭鬼。你們穿流行衣物,非要把它流行垮了不可。」我說,「最近這一陣子的三個骨燈籠褲直把我嚇得魂不附體,四十歲的老太婆還把它穿身上,打做掛一隻小小的金手袋,配一臉的皺紋,我先淒涼得哭了,不知道母親節是否要買一套給我老媽穿戴,彷徨得要命。」
婀娜反問:「照你的標準,誰穿得最好?」
「穿得好不是衣服好,歌者非歌,最要緊是切合年齡身份,可惜這道理個個懂得,實踐起來卻不容易,女人一過三十歲就愛騙自己能夠青春常駐。」我想了想,「那個年輕的慕容太太,她就穿得好,衣服在她身上,就是她的,不再是名牌設計師英魂不息的憩休所。」
「人家有錢。」
「多少有錢女人穿得像大賊。」我說。
「她穿什麼衣服?」婀娜不服氣。
「我一點也不記得她穿什麼衣服,就是這點高明,人家穿得舒服。」
婀娜說:「你中了蠱了你。」
我嘿嘿地笑幾聲,與婀娜分手。
傍晚收到電話,是阿琅的聲音。
「喬嗎?我想請你來一趟,有很多事非得見了面說不可。」
我想到要與婀娜有福同享,但是慕容琅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