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微微笑道:“兄臺言重了。
那人就說:“那你就別管我們。”
項笑影笑道:“我來時,他們兩位也都在了,想必也是躲這場風雨,來打尖的吧?……
我請過他們下來一道烤烤火,他們就是沒答應……”揚了揚眉,這回算是抑制得住,沒往下說。
忽聽那公子湛若飛嘆了一聲,吟道:“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併立瓊軒,合情欲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其聲哀切,吟罷,又嘆了一聲。
剛才那首詞,“冷燭”和“綠蠟“,是說芭蕉葉還卷著怕寒,不敢舒展。只待東風一吹,一方面是暗示男女之情,但也可以說是對李布衣表示不歡迎之意,但這一首詩,明顯地表示了要傾訴衷心,只怕架上的鸚哥學舌,詩意本是宮女心事,給湛若飛吟來,卻似對夢中情人暗示心思。
項夫人臉色一沉,眉梢、眼尾、嘴角那好看的情態都沒有了,取而代之是一股英風。
項笑影卻很開心,撫掌道:“湛公子真是好才學。有湛公子在這兒,今晚荒山破廟,風淒雨遲,也都不怕了。”湛若飛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只聽那在幽黯裡兩人中的一人道:“不怕?聽說內廠在這兒新設的一位檢校蕭鐵唐,最恨的就是舞文弄墨的人,路上見了,路上殺,市中見了,抓回去,慢慢整潔,再殺。”他的聲音陰陰森森,自內殿傳來,十分詭異。
“哇”地一聲,阿珠小姑娘禁不住哭了出來,阿珠這一哭,嚇著小石頭,也撲到他媽懷裡去,那老僕人泰伯,雙手藏在袖裡,雙腳還是抖個不停。
項夫人冷笑說:“嚇唬小孩,算什麼好漢?”一面用手撫自己孩子的後發,一面將阿珠也摟了過來。雖是這樣說著,但臉色不禁微微發白。
原來當時貪官汙吏,糾結成黨,迫害忠良,大凡有志澄清天下,有所作為的大小清官,盡被誅殺,皇帝除了貪花好色外,奇怪的還喜好對他而言最沒有用的錢財,宦官自然樂得大事搜刮,這叫“借題發揮”,大半落入自己口袋裡,於是在每個地方強徵暴斂,還從錦衣衛。東、西廠及鎮撫司外,新加了一個“內廠”的機構,去監視每一處行省,稍有為民執言的好官,就密告上去,堂而皇之加制重罪處死。如果找不出罪名來,就暗加殺害算了。這些“檢校”,賣則是“探子”,所過之處,都是鮮血鋪的道路。
其中也有幾個特別厲害,能文能武的,喜私下行動,無須呈報,稍見著不順眼的,就帶幾員兵馬動手抓回去施用“外刑”,這外刑又何止斬。絞、砍、割、刮、剁,死的人被凌遲割三千三百七十五刀,每一刀一停,讓受刑者從第一刀割起;至最後一刀致命要三天時間,其問撒鹽塗蜜,無不受苦到極限,才能死去。“還有一種刑法,將人脫光身子置於鐵床上澆沸騰滾水於全身,直到皮肉燙熟,再以鐵刷釘子刷其全身肉盡落而後己,還說這種刑法為了犯人能重投胎做個“一新”的人。還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規定的。而受這種刑者,絕大部分,都是善良嚴正,不肯在濁世中與小人朋比為好的人。
“蕭鐵唐”據說曾是皇帝老子的近身錦衣衛之一,因書讀得不多,有次說話用錯典故,開罪了大監張永,幾乎喪命,但有另一太監羅祥保他,便到這兒來“避避風頭”。在這一帶的百姓來說。可就苦透了。“蕭鐵唐”手下“一貓兩鼠”,專替他抓人殺人,小孩子聽見他的名字,都要躲起來哭,大人聽了,都要直抖索。
這時外面的風漸漸緊了,一卷一卷的湧進來,喀喇一聲,不知是神像還是木樑斷落了,發出一些聲響,那暗裡的兩人,也嚇了一跳,左邊那個三白眼的漢子低罵了一聲:“別現孬,給人瞧出來就唬不著人。”另一個壓低聲音回罵道:“你也不是一樣給嚇一跳.誰知道偏來這一陣風!忽聽外面一聲驢叫.兩人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