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數過來的。
「奉孝。」倒完了茶,顧楠笑了一下,將茶壺放下。
「你將這些說出來,不怕我對你下毒手嗎?」
郭嘉看著對著自己輕笑的白衣人,也笑著搖了搖頭。
「我所認識的顧先生,不會做那樣的事。至於此事,嘉沒有同任何人說過,日後也不會同別人說。」
「是嗎,多謝了。」顧楠的眼中漸漸出神,陷入了一段很久遠的追憶裡。
勾起嘴角,灑然地說道:「奉孝,你可讀過史記?」
「自然。」郭嘉舉杯飲茶:「此書可稱史家鴻篇。」
「說來你可能不信。」顧楠自嘲地笑了笑:「那史記中的白孝便是我。」
郭嘉一愣,隨後釋然地抬了一下眉頭:「事到如今,嘉還有什麼不能信的呢?」
「有一件事,我沒有騙你。」顧楠對著郭嘉,緩緩地說著。
「那一年,我確實流落街頭,飢腸轆轆,所以我去偷了一個老人的錢袋。被當場抓住,他握著我的手腕,怎麼掙也掙不開。那老頭看著我半響,讓我跟著他走,我當時以為倒了黴,逃不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誰知道,那老頭請我吃了一碗豆飯,將我領回了家。從此,我便做了他的弟子。」
百年之後,這件事顧楠就沒有再同任何人說過,如今是終有一個人可以說了。
但是說起來的時候,她卻是心緒紛紛,帶著怎說也說不清楚的感覺。
大概就和人到老時,躺在搖椅上,回想著自己兒時家中的事一樣吧。縱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也只能說出平淡。那時的武安君府,對於她來說,就是她的家。
郭嘉見到顧楠的眼睛看向堂外,也回頭去,發現她正看著堂外的一顆樹。
他默然地垂下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問道。
「顧先生,這四百餘年裡,可是每一世都有人陪著你?」
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顧楠看著樹,如實答道:「有時有,有時沒有。」
「那,顧先生。」
郭嘉回過頭,溫和地笑了起來。背後是堂外的暖陽,還有搖曳的樹蔭。
「嘉餘生尚有幾載,便當作陪先生走一段吧。」
大概是被微風吹動,放在桌案上的茶杯中,水面泛起了絲絲漣漪。
顧楠側過頭來,桌前的人正對她笑,可她卻只是在幾息之後,移開了眼睛。
「你知道餘生幾載,對我而言不過是轉眼之間而已。」
「那又如何?」郭嘉問道:「起碼,在這轉眼之間,顧先生不會是一個人。」
不會是一個人。
顧楠的眼中是堂外的樹,從前,武安君府空無一人的時候,她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樹下,想著故人還在。
或許是她自私吧,她不想這樣再來一次。
站起身來,離開了桌間,顧楠說到。
「我今日累了,奉孝你先回去吧,就不送了。」
說著,轉身走開。
「先生。」顧楠的身後傳來了郭嘉的聲音:「嘉只能陪先生走過這轉眼之間,日後無數載,路遙且阻,先生路上,多多珍重。」
顧楠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走下了堂去。
可走到堂後的時候,她卻正好見到玲綺站在那裡,紅著眼睛。
玲綺見到顧楠,慌亂地四下看了看,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秀兒姐說針線用完了,房裡找不到,就讓我來這裡找找。」
她在一個櫃子上拿起一個針線盒,就低著頭,快步地走了下去。
顧楠看著她離開,一句話也沒有說。
······
晚飯後,顧楠戴著斗笠,抱著無格坐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