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賈滿面笑容的看著陳勝,這是一個他曾經服侍過近半年的王,曾經為他駕車馳騁戰場,曾經為他威風八面的出入王宮,他曾經以為王駕車為豪,以自己能侍奉王為談資。
可是莊賈他不願意一輩子為人駕車,哪怕是為王駕車,雖然給的勞苦錢比尋常車伕拿的多,他原本想借著接近王而尋找平步直雲的機會,但陳勝似乎忙著做王,忙著大罵那些叛徒,從沒關注過身邊還有一個莊賈在等待他的關注,等待他的提拔。
莊賈從興奮到沮喪,慢慢的他失望,再到如今的絕望,眼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封侯拜相,一個個自立為王,至少亦是個大將軍,出征攻略城邑,建功立業,可他依舊還是個車伕,他心裡的落差感越來越大,最後變得麻木。
憤怒、失望充斥著莊賈的心,如今他將食物放在陳勝面前,要親眼看著他食下去,“吾王請用餐。”
陳勝撿起一塊雞腿鬆緊嘴裡,嚼了嚼,道,“還是莊賈好,對吾忠心耿耿,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有一天定將他們剁了餵狗。”
陳勝最恨的就是背叛,他自認為對諸將還不錯,為何一個個皆自立為王,或者揹著自己立他人為王,他到底錯在哪裡,為何一個個皆離他而去,不聽他的調遣。
思來想去,陳勝嘆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陳勝默默的念著這句,突然他哈哈大笑,嚇的有些心虛的莊賈顫抖了一下。
陳勝苦笑道,“莫非是這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使得諸將負寡人。”
陳勝覺得自己好像一下想明白了,渾濁的眼睛變得雪亮,他喃喃自語,“定是如此。”
就是這轉念一想,陳勝突然悟到了自己敗走至此的原因,他覺得自己錯了,雛鳥翅膀硬了遲早是要飛的,他必須學著放手,學著讓鳥兒飛,鳥兒才會念及好時不時回來看看他這個餵養人。
錯了,大錯特錯,陳勝曾一度認為胡武、朱房的監察諸將的機制很對,可以令諸將對自己忠心耿耿,想瞞著他一些什麼事情皆不可能,他自認為有了胡武、朱房軍吏的一切皆是透明的,可以很好的掌控他們。
如今陳勝發現了錯誤,他很開心,他自認為找到了落魄至此的原因,他願意改,相信上天還沒拋棄他,他願意改過重新來一次,為此他心情大好,狠狠的又食了一口炭火烤雞。
此刻他覺得這雞肉特別美味,陳勝自從做了王,伙食比以前好幾十倍,甚至上百倍,可最令他懷念的還是曾經和他一起耕田者用炭烤的雞肉美味。
他們皆是庸耕者,自然無錢去購買肉食,陳勝便帶頭打野雞用炭火烤著吃,那個滋味令他久久難以忘懷。
食著這久違的味道,陳勝落淚了,眼角晶瑩的淚珠開始湧出,沿著臉頰慢慢的滑落,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念很想念曾經的日子,很想念那個被他殺了的夥伴。
這眼淚陳勝已經分不清是悔恨還是知錯的眼淚,不過在陳勝這裡知錯就改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在心裡默默的想著要改變策略,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汲取經驗教訓,他陳王定可以再擊暴秦,只是此刻的他感覺思考起來越來越吃力,不知道是眼淚讓他疲倦了,還是夥伴的死令他深深的自責,他的思維居然變得遲鈍了。
陳勝覺得這或許是悔恨的情緒在懲罰他,可是慢慢的他覺得不對勁,意識竟然也慢慢模糊,他努力的想留住夥伴的印象,可是腦海裡的夥伴印象越來越模糊,漸行漸遠,陳勝很想喊,留下,別走。
可是夥伴的影像距離他越來越遠,亦越來越模糊,慢慢的他眼皮越來越沉。
突然間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的將手裡的炭烤雞扔掉,努力的抬頭看向莊賈。
見莊賈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