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成笑道,“然也。”
漁夫嘆道,“壯士好福氣,若早些日子,此處有大戰,名如草芥,血染漳水,若非漳水自解,恐此時依舊一片血紅,然血腥味至今未除。”
言至於此,漁夫連連嘆息,彷彿親眼所見,猶如噩夢一般。
始成突然感覺胃裡一陣難受,欲吐,漁夫見狀,面露關心之色,“壯士暈船?”
始成內心叫苦,“何止暈船……”
想起那清涼漳水確實有一股腥味,如此想來那定是血腥味,忍不住做吐。
漁船向漳水北岸輕快的駛去……
漳水之北,楚營中有一人此刻正在為一匹神駿異常的戰馬喂上好穀子。
此人形體枯瘦卻身如堅石,尤其那雙眸子忽如死灰,忽而明亮,那是慾火的燃燒,那是對富貴的渴望令其雙眸即便在嚴寒冬季依舊明亮如火。
此刻的他對眼前的境遇還算滿意,看著項羽騎上這批戰馬大敗王離,挽救趙王於鉅鹿,如今又連敗章邯,他反覆看到項羽即將君臨天下,那麼他相信自己亦會跟著平步青雲,成就他呂馬童的傳奇人生。
忽然呂馬童看到一人垂頭喪氣的做過,此人身穿甲冑手持一杆長戟,便喊道,“韓信。”
呂馬童所喊之人便是項羽帳下執戟郎韓信,韓信轉過身看向呂馬童。
呂馬童笑道,“晚上飲酒否?”
韓信爽朗一笑,“當飲。章邯即將投降,當慶祝一番。”
韓信說到最後一句卻有些低落,明明言辭說的是慶祝,語氣卻無法掩飾的透著一股蒼涼,似有不悅。
看著韓信離去的背影,呂馬童喃喃自語,“章邯欲降?真否?”
呂馬童有些不信韓信能提前預知,但其酒後之言多有應驗,故而對韓信此言便是半信半疑,啞然失笑,不再去思慮。
呂馬童曾經很貧困,但他從小便有志向,人窮志不窮,這點他覺得自己和那執戟郎韓信很像。
呂馬童和韓信若在一起聊天時常互相勉力,因為他們的過去很相似,亦因此介紹鍾離昧給韓信認識。
韓信的見識令鍾離昧常常大加讚賞,甚至茅塞頓開之感,故鍾離昧很喜歡和韓信聊,亦向其討教兵法,韓信亦願將心中所學所悟透過鍾離昧進行驗證,樂於傳授。
鍾離昧得韓信之助,屢建奇功,其地位亦盤踞在項羽帳下五虎大將之一。
如今眼見章邯將降,他韓信依舊是一執戟郎,將來封侯拜相有鍾離昧絕無他韓信,故而韓信言當慶祝一番時語氣中卻透著失落,透著失望。
或許是韓信的這份落寞之情感染到呂馬童,呂馬童瞬間思慮萬千,首先想到他的少年時代。
那是一個飢餓與死亡交織的時代,在他衣衫襤褸又餓的皮包骨頭之時依舊不忘對別人說他的志向,說他的理想,亦或是亦在鼓勵他人。
少年呂馬童非常孤傲的對他人講,“人生在世,若不曾穿華美之衣,不曾食山珍海味,未在奢華宮殿下榻,未有絕美之女侍奉,豈不白來人世間……”
對於呂馬童的美好願景,鄉鄰之人聽聞後,皆在私下偷偷議論,甚至嘲笑,“未曾想,如此貧苦之童竟做這般白日夢。”
雖大多人皆為嘲笑,但仍有不少孩子被其描述的白日夢所感染,跟著做夢,如今這些愛做夢的孩子跟著他呂馬童投入項梁的義軍。
那些少年做士卒時,他呂馬童因某次大戰斬首十二之多,得到項羽的中看重,成為其廄司御。
這在其他孩子的眼中滿是羨慕,覺得呂馬童終於實現兒時之言,為此他們皆奮力作戰,以呂馬童為榜。
如今的那些少年皆在項羽帳下成長為將軍,他呂馬童依舊是司御,心中不免有怨升起。
呂馬童